楚瑜脸上突然露出无奈的神色,“所以,这件事只能拜托你。”
楚绢神色一凛,连忙坐起身来,正色道:“姐姐但说无妨。事涉全家性命,绢儿即使身在病中也不能免责。”
“在我离开之后,你能不能代替我,再劝劝祖父?你深得祖父信赖,或许你的话,他能听得进去几分。让他带领咱们楚家人,多向皇帝表表忠心,也好化解这场危机。”
楚绢听她说完,心中却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们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心思深沉的前太子太傅楚擎峰怎么会不清楚?
他之所以毫无反应,恐怕不是没听进去,而是在酝酿一个更极端、更大胆的计划!
这个念头让楚绢不寒而栗,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楚瑜的请求。
能怎么办?楚瑜此时来向她求助,就是已经没别的办法了。
她没有办法不答应。
“姐姐说的,我都明白了。等我伤好些,能下地走动了,就去找伯祖父谈谈。”
送走楚瑜后,躲在屏风后的空空立刻走了出来,脸上满是关切:“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那位小姐说得对,巫蛊案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是处理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楚绢揉了揉发疼的额头,疲惫地说道:“先别管楚家的事了,眼下最紧迫的是赈灾。楚家树大根深,只要没被抓住确凿的证据,一时半刻还不至于出事。灾区的百姓却等不起了。”
空空点点头不再多言,只是默默退到一旁,给楚绢续上了一杯热茶。
他能做的只是替楚绢在民间奔走,在她不方便的时候出面代理。一旦涉及朝堂上的争斗,他却半点都插不上手。
接下来的几日,楚绢一边养伤,一边密切关注着赈灾的进展。
空空每日都会来向她汇报外面的情况,从灾民的安置到贪腐案的进展,桩桩件件都说得事无巨细。
楚绢虽然心急如焚,却也知道眼下急不得。
她已经尽自己所能去帮助灾民,余下的,还要看皇帝的意思。
过了几天,楚绢派去东府里打探消息的赤芍突然回来了。
清楚以赤芍的性格不会贸然回来,楚绢忙坐直了身,关切问道:“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与我听?”
“奴婢听说了一件事,觉得有些不寻常,便特意回来回禀小姐。”赤芍神神秘秘地低头向楚绢汇报,“老太爷突然给远在边关的五老爷送去了一封家书。”
楚绢蓦地顿住了。
就在电光石火之间,她想明白了楚擎峰的计划!
用楚家的忠勇与牺牲,来证明楚家的忠诚,换取皇帝的信任!
楚擎峰并不是没有应对之策,更相反,他比所有人都更重视这场风波,想得比所有人都深远。
他是想让远在北疆的楚家老五主动挑起事端,或者在某次御敌中不幸遭遇“意外”,用一场惨烈的胜利或者悲壮的牺牲,来向皇帝表现楚家的忠心!
这样一来,皇帝即便对楚家有猜忌,也会因为这份忠勇而打消一些疑虑。即使他仍然疑心楚家,也会因为楚家乃功勋良将之族,无法对楚家出手。
这的确是上好的计谋,可却要用许多条无辜的人命去实现。
“好狠的心!”
楚绢喃喃自语,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到头顶。
她虽然从未见过这位五叔,但与他的一双女儿楚纪和楚纶却是十分要好的朋友。
那两个活泼可爱的小妹妹,若是没了父亲母亲,可该怎么办?
不行,不能让楚擎峰的计划得逞!
顾不得身上的伤痛,楚绢立刻让下人备车。
她要过府去见楚擎峰,一刻也等不得!
七慎斋里,楚擎峰正在提笔写一幅字。
空气里飘荡着墨香与清幽的檀香,沉稳、安定,与楚绢过往每次踏足此地时都一般无二。
看到楚绢进来,楚擎峰放下手中的毛笔,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绢儿来了,怎么样,身子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