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摇头,哽咽回:“小姐私下和奴婢说过,奴不可反主,否则便是死路一条,所以……我们只能硬生生扛着,直至那夜李姝丽要取我们性命时,我们才不得不……反抗。”
谢无痕沉默片刻,转而问:“你家小姐的父母呢?”
春兰垂首:“小姐自小便失去双亲,至于具体情况,小姐没说过,奴婢也没问过。”她自不能将小姐的事透露太多。
“她反杀李姝丽,却嫁给了办案的大理寺少卿,不怕吗?”
“小姐自然是怕的,只是,对于我们这些人而言,怕,有用吗?”
谢无痕再次沉默下来。
当日他从御前求得圣旨,满以为是在救她,却不想,她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般地嫁给他。
怪不得她曾坦言,嫁给他也并不比嫁给周平更圆满。
他胸间漫延着一股难言的苦涩,随即又问了几个问题,这便让吴生将春兰带回柴房。
片刻后吴生返回,“头儿,昨夜去西山调查的探子刚刚回来了。”
他问:“情况如何?”
吴生面露愤色:“收留李姝丽的那对老夫妻被杀了,且被扔进了屋后的地窖里,而在老夫妻尸首旁还发现了两名女子的尸骸,根据她们携带的文书初步认定,这两名女子乃是三房的表小姐张倩儿以及她的婢女冬叶。”
末了他又有些不解:“头儿你说张倩儿怎么也去了西山?”
谢无痕思量片刻,“很显然,李姝丽突然返回京城,与张倩儿脱不了干系。”又问:“现场可找到凶手的线索?”
吴生摇头:“据探子说,这凶手狡猾得很,将所有痕迹抹得干干净净,查不出丁点破绽。”
谢无痕冷下面色:“凶手是李姝丽无疑,她这是在杀人灭口。”
吴生不敢置信:“就李姝丽那个身板儿,竟还一杀四,看来春兰说得没错,这个人当真是心思歹毒手段残忍啦,也怪不得少夫人要奋起反抗呢。”继而又问:“头儿,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他吩咐:“通知三房,去西山收尸,再通知刘祈年去办案。”
吴生又问:“那咱们要不要将杀人凶手李姝丽交给大理寺?”
他抿了抿唇角,沉声警告:“没有杀人凶手李姝丽,只有少夫人李姝丽。”说完转身出屋,吓得吴生一愣一愣的。
谢无痕径直去了平安巷的慈济院。
找到青叔,道明来意:“昨日我与娘子生出龃龉,娘子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不知她可否来过这里,可否告知过她的去向?”
青叔自是不会乱说话。
他连连摇头:“小姐好几日没来了,竟……竟然离家出走了么?”随后故作焦急:“少卿大人可得要多派些人手去寻啊,她一个女娃娃,万一……万一出个好歹……”
谢无痕答:“青叔放心,我自会多派人手去寻的。”说完寒暄了几句,这便告辞离开。
随后他又去了西山别院。
因无人居住,院内一片荒芜,入目皆是落叶枯枝。
他在院中转了一圈,还特意去了苏荷将李姝丽反杀的正房,看着房内的桌椅、柜榻,心绪复杂难言。
各处皆是灰尘遍地,显然已无当日搏斗过的痕迹。
守院的王贵匆匆赶来,心下直打鼓,他已好些时日没打扫院子了,也不知是谁胆敢擅闯。
推门而入时,他一眼望见气势威严的谢无痕,吓得怔了怔,“不知官爷何事造访,此乃
京城李家的别院,暂不接待外人。”
吴生厉喝一声:“好你个狗奴才,胆敢说我家大人是外人,你且竖耳听好了,我家大人乃是大理寺少卿谢无痕,亦是李家的乘龙快婿。”
王贵吓得身子一软,立即跪地:“是小人狗眼不识泰山,还望姑爷恕罪。”
谢无痕语气淡淡:“你且起来吧。”
又问:“既然有你在此守院,为何这院中仍是狼藉遍地?”
王贵一哽,霎时无言。
他寻思着李家嫡子死了、嫡女也出嫁了,暂时没人来这别院了,故尔时不时的要偷懒几日出门快活,不成想,今日竟被李家姑爷抓了个现形。
他只得垂首认错:“是小人……疏忽了……”
谢无痕不想多言,应了句:“不得再有下次。”说完提步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