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德安还在烤他的肉,头也不抬道:“要什么香味的?还是孜然?”
安遥道:“换一下吧,我要花椒味的。班长,你呢?”
付芝伸手摆弄着烤炉旁的几个瓶罐,挑了一个递给钟德安:“百里香吧,没试过。”
钟德安接过来撒到即将烤好的肉上,又在另一串撒了花椒,肉烤好后,他没有直接将竹签递给两位女生,而是将肉剔到旁边的碗里,又仔仔细细地用小刀切成均匀的小块。
安遥开玩笑道:“嗯,这烤肉摊主真上道,服务细致又贴心。欸,钟德安,这切肉的手法是不是你做手术养成的?”
钟德安也笑:“算是吧,我们跟着主任练刀都要切得这么精细。”他说着,将碗端给她们,又递了餐叉。
付芝吃得有滋有味,不计前嫌地赞扬一句:“技术倒是不错,可以考虑在州前路出摊了,就你这刀法,独树一帜,生意肯定少不了。”
钟德安笑了笑:“我要是出摊,你来捧场不?”
付芝道:“那肯定啊!好歹同学一场,是不?安遥。”
安遥笑道:“是啊,一起去。”
付芝又看了看台球桌那边,怂恿道:“安遥,你要不要过去看楚学霸打台球?他好像看过来几次了。”
安遥转头望过去,此时那边已经密密麻麻地围了几圈观众,喝彩声连连。从人群的缝隙中,能看到打球人又轮到了楚星河,他一杆又一杆地进球,直到最后清了台,人群又一次为他欢呼雀跃,更有昔日迷恋他的女同学忍不住花痴:
“怎么办!那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好喜欢楚学霸,又帅又强又迷人!”
“是呀是呀,岁月对于别人来说是把杀猪刀,对楚学霸来说就是美玉镶金,他比上一次聚会亲和多了,又成熟又温柔,简直就是最佳人夫!”
“变化这么大,他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有没有小道消息,是尤紫茜吗?”
“不知道呀,不过他刚刚是跟安遥一起来的,你们没听到他还抢着要帮安遥受罚么,就这暧昧气氛,有可能是安遥。”
“不会吧,当年安遥可是破坏了人家校花校草的感情,楚学霸当场揭穿了啊,不过说不定后来者居上,让她小三上位了呢!”
“喂,你是不是听八卦没听全啊,你不记得当年楚学霸后来辟谣过了他没有跟尤紫茜在一起吗,他说自己不会在高中毕业前早恋的,老陈还以他为榜样教育过几对偷摸恋爱的呢。”
“可我怎么看,都觉得是安遥勾引了楚学霸,高二高三那两年,你们没觉得楚学霸总是有意无意跟在安遥后面吗?”
“按你这么说,那安遥都是和班长、钟德安玩在一起,难道人楚学霸还喜欢班长咯?”
“也有可能哦,安遥和楚学霸都不熟,没怎么见他们说几句话,反而楚学霸跟班长还聊得多些,说不定还真的是班长……”
这八卦的走向渐渐偏离得离谱,付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起身过去不满道:“我真心劝你们去看下眼科哈,眼神不好就得管住嘴,不要胡乱猜测,更不要编排别人,安遥这么实诚的人都让你们说成什么了,真是的!”
“我们说的都是以前的事而已,班长你以前也没少听呀。”
付芝哪能被轻易忽悠:“我刚刚可是听到你们在编排我,是不是啊钟德安?”
“是啊,我和安遥都听到了。”钟德安朗声应道。这会儿他又和付芝同仇敌忾了。
再次听到多年以前满天飞的谣言,安遥的神色有些恍惚,她低下头不自在地拨弄着烤炉里的炭火,若有所思。
付芝很快回来了,安遥怕她看出自己的异常,就借口上洗手间走开了。
谣言的杀伤力有多强,没切身体会过的人是不会懂的。当年她被当作是楚星河的小三,除了付芝和平时有学习交流的几个班干部,其他女生都嫌她品行不端故意孤立她,钟德安和郭东雷自然不会当回事,楚星河则是完全不管这些。
可是,那些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掩面偷笑的感觉却如影随形,挣脱不了,也争辩不了,越是与之争论反而越描越黑。
幸而,当时安遥的成绩名列前茅,很受各科老师的喜爱,渐渐地那些漫天飞的谣言和莫须有的罪名很快因为老师们的插手而遏制住了。可一向坚强的安遥还是因为这些不愉快的经历而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更小心翼翼地躲着谣言风暴的中心——楚星河。
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安遥在洗手间外公用的盥洗台默默地洗着手。
楚星河悄然走了进来,站到了她旁边,温声问:“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我能说是你吗?
安遥轻轻地摇了摇头,没看他,径自关上水龙头,转身拿擦手纸擦着手。
楚星河看不到她的正脸,只好透过墙上的镜子去看她:“不舒服吗?要不我们先回去?”
安遥又摇摇头,将手上的纸扔到垃圾桶里。
楚星河皱了皱眉,还是耐着性子问她:“你不是答应了我要坦诚相待吗?你有心事和我说说,我和你一起分担。”
安遥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道:“没什么事,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感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