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让她保重自身了。
“我会的。”白芍尽力笑了笑,轻声道:“你也是。”她的目光一直都在谢挚身上。
她走到姬宴雪面前,还是叫不出那声“陛下”,顿了顿,郑重地道:“以后一切……就拜托了。”
她没有说具体是拜托什么,可是两人都心领神会。
一切都在不言之间,这是情敌应有的默契。
姬宴雪审视着白芍苍白的脸庞:“这是自然,不必你说。”
她给了白芍一个水晶青鸟,这是神族专用的传音法宝:“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捏碎这个青鸟即可。”
此次来寿山一趟,其实姬宴雪对白芍也颇有改观,不再如之前那般讨厌她了。
她可以勉强承认,这个白芍其实还不错,也算是当世之人杰,配得上小挚。
——当然,比她还差点。
白芍没想到,姬宴雪竟然会对自己释放善意。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那只青鸟,手指摩挲它光润的表面,淡笑道:“希望它能派不上用场吧。”
“我也这么希望。”
送别路上,秦无疾格外沉默,直到谢挚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她,她略感诧异地接过,不知谢挚这时要给她什么。
一触及扉页,看到那熟悉的字迹,才红了眼眶。
秦无疾将它紧紧按在胸口:“夫子……”
五百年前,谢挚自北海前往东夷,曾去过一趟歧都,将锦书系在红山书院的大鹅腿上。
夫子收到了,高兴异常,特地亲笔写了一本字帖,里面还有他对诗文的议论与心得,托柳真师兄一道送给了她。
他还惦念着自己的小徒儿曾经要向他学写诗,可他当时没有教,谢挚身死潜渊后,他一直都在后悔。
谢挚对这本小册子珍藏了许久,极是爱惜,今天,又将它送给了秦无疾。
一看到上面的字句,秦无疾便仿佛看到了夫子和蔼的面容,她强忍着泪水拒绝:“这是夫子送给你的,小挚,我不能收。”
“没事的,师姐,你就收下吧,你拿着和我拿着,都是一样的。”
谢挚推回秦无疾的手,“夫子一定也很想他的小老虎了……”
其实谢挚也很舍不得——这是夫子留给她最后的遗物了,但是,她觉得秦师姐比她更需要它。
“……”
听到谢挚如此说,秦无疾眼眶里积蓄的泪这才落下,不再说拒绝的话了。
她翻开字帖看了几页,纸页翻动间,泪如雨下。
“当年在红山书院的时候,每个学生都要学诗文写作,我最头痛这门课,一直很讨厌,也很想不明白,为什么夫子要让我们学这些根本没有用的东西,明明我们是修士,只要会战斗就可以了……”
“现在,我好像才懂得为什么了。”
“夫子在上面读诗,我在下面总是睡觉,可我还记得夫子讲过的一首诗,这些年更是常常想起来。”
秦无疾深深呼吸,“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谢挚也想了起来——这是夫子很喜爱的一首诗。
她下意识接了之后的句子:“……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
两人目光相触,声音也叠在一起:“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
秦无疾早已紧握住谢挚双手,含泪道:“小挚,修士不同凡人,你我虽然鬓发犹乌,但早已非当日少年。”
一转眼,多少年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