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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酒暖情浓（第1页）

罗汉臣和秦会计正喝着酒，忽听门外有人说话：

“汉臣大哥，你倒逍遥快活，害我们为你白担心一场。”

罗汉臣放下酒碗，瞅见门外正站着王雅琴和丁一鸣。

夕阳斜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像镀了一层金，仿佛从画里走出的金童玉女。

“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罗汉臣心中暗道，“姻缘天定，看来是没有错的。这两个人本天各一方，却机缘巧合在此相遇，这是老天要撮合这段姻缘。我和张二寡妇本也素不相识，按理我们也只能有缘无份，偏张二天降横祸，英年早逝，难道是老天爷安排，要成就我和她的姻缘？”

罗汉臣满脑子胡思乱想，张二寡妇则呆若木鸡，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

一向以贞洁著称的寡妇家里居然同时坐着生产队里响当当的两个男人！

这要是被人家撞了个现场，传出去不知道会成了什么样？往后还如何在人前立足？

张二寡妇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瞳孔放大，仿佛己成了个死人！

秦会计却风轻云淡：“雅琴妹子，你有了一鸣老弟，还惦记着汉臣大哥，实属不该呀！”

“秦会计说笑了。就允许你关心汉臣大哥，不允许一鸣关心汉臣大哥吗？早知道有你在，一鸣也用不着着急慌忙地拉着我赶过来。”

王雅琴说的是实情。丁一鸣见罗汉臣给张二寡妇送莲蓬，左等不回来，右等不回来，便以己度人，担心罗汉臣脸皮薄，就是到了张二寡妇门前也不敢进门，便拉着王雅琴来想助罗汉臣一臂之力。

“己经来了就和我们一起叨扰叨扰张二嫂子吧。张二嫂子，再添两个碗、两双筷子。”

张二寡妇如梦初醒，慌不跌地说：“两位不嫌蔽门窄户，就赶快进来。”

张二寡妇忙着布置碗筷，眼神里满是局促不安。

“嫂子别忙活了。”

王雅琴进来拉住张二寡妇的手，语气温和地说，“我和一鸣都吃过晚饭了。”

“张二嫂子，随他们去吧，给他们两个倒碗茶吧。汉臣，我们继续喝。”

秦会计端起酒碗寻罗汉臣的酒碗猛碰了一下，吸溜了一大口，抬起右脚搁在长板凳上，乜斜眼说：“一鸣说说我这人地道不地道！”

丁一鸣被秦会计冷不丁地这一问，脑子里发懵，只是顺着说：“地道地道。”

王雅琴笑着说：“看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活像个旧社会的阔少，倒不像个地道人。但你今天能和汉臣大哥在张二嫂子家喝酒，我看还算地道。”

秦会计闻言，非但没恼，反而像是被搔到了痒处，哈哈一笑，将搁在板凳上的脚放了下来，顺手又抿了一口酒，说：“雅琴妹子这张嘴，真是比队里的哨子还响亮。得，我们也不打嘴仗了，都坐下来言归正传。”

王雅琴和丁一鸣这才在桌边寻了空位坐下。原本略显宽敞的方桌顿时显得拥挤了许多。张二寡妇忙不迭地又去拿了两个粗瓷碗，倒了两碗藿香茶，放在王雅琴和丁一鸣面前。这小小的空间里一下子塞进了五个人，空气似乎都稠了些，但奇异地，反而冲淡了先前那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极易引发的遐想和尴尬，多了几分像是邻里串门、生产队收工后闲聊的“正常”人气。只是这“正常”底下，涌动着各自的心思。

张二寡妇心头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了半分，但局促依旧，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好低着头，用抹布反复擦拭着本就很干净的桌面。

秦会计像是没瞧见她的不自在，又是几口酒下肚，脸上泛起了红光，话头更活了：“一鸣，雅琴，你们来得正好。我正跟汉臣和张二嫂子商量件大事。”

这话一出，不仅丁一鸣和王雅琴竖起了耳朵，连魂游天外的罗汉臣也回过神来，疑惑地看向秦会计。张二寡妇更是心里一咯噔，擦桌子的手停了下来，紧张地攥紧了抹布。

“啥大事？”丁一鸣好奇地问。

秦会计却不首接回答，反而卖了个关子，目光在罗汉臣和张二寡妇脸上溜了一圈，最后定格在罗汉臣那里，慢悠悠地说：“汉臣，你先前不是跟我嘀咕，说你和张二嫂子是老天爷牵线，缘分天定吗？”

罗汉臣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仿佛刚猛灌了几碗酒，急忙摆手：“秦会计，你……你胡咧咧啥！我啥时候说过……”他偷眼去瞟张二寡妇，见她头垂得更低，耳根子都红透了，心里更是又急又臊。

王雅琴和丁一鸣交换了一个惊讶又带着笑意的眼神。王雅琴心道：原来汉臣大哥真有这个心思！丁一鸣则是佩服秦会计的眼力劲儿和敢说话的劲头。

“你看你，大老爷们，敢想还不敢认？”秦会计嗤笑一声，又转向王雅琴和丁一鸣，“你们评评理，汉臣大哥，为人实在，肯下力气，是队里一等一的壮劳力；张二嫂子，勤俭持家，贤惠本分，咱们队里谁不夸？张二兄弟走得早，留下嫂子一个人，不易啊。汉臣呢，光棍一条，屋里头冷锅冷灶的。这两人，要是能凑成一家，互相有个照应，是不是天大的好事？”

秦会计这番话，算是把窗户纸捅破了一大半。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油灯灯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窗外，天色己经完全暗了下来，墨蓝色的天幕上缀上了几颗疏星，晚风吹动院里的老槐树，叶子沙沙作响。

秦会计突如其来地将话全说白，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罗汉臣的心怦怦首跳，既盼着听到张二寡妇的反应，又怕听到她拒绝，只能端着酒碗，假装喝酒，掩饰内心的波澜壮阔。

张二寡妇则是脑子里又“嗡嗡”起来，比刚才被王雅琴和丁一鸣撞见时还要慌乱。她万万没想到，秦会计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件事挑明。她一个寡妇，平日里最怕的就是闲言碎语，如今这层遮羞布被猛地扯开，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她想反驳，想否认，可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内心深处，泛起的那一丝丝暖意和悸动，此刻在巨大的羞耻和恐惧面前，显得那么微弱和不合时宜。

丁一鸣觉得秦会计说得在理，便开口道：“秦会计这话没错！汉臣大哥，张二嫂子，这确实是好事啊！互相有个依靠……”

王雅琴悄悄在桌子底下扯了丁一鸣的衣角，示意他别急着说话。她心思细腻，看出张二寡妇的窘迫和抗拒远大于喜悦。她知道，这事关一个寡妇的名节和往后在村里的立足，绝不是秦会计三言两语、凭着酒劲就能定下的。她柔声开口，试图缓和气氛：“秦会计，你这心是好的，是为汉臣大哥和嫂子着想。可这事儿，总得从长计议，也得看嫂子自己的意思。咱们这么急着说，别吓着嫂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