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云从小嘱咐做戏先做人,他不至于因为这点缥缈的功名就沾沾自喜。虽说都是演戏,可到底不同。一个人走多远挣再多钱,最重要的还是活个德行。
老爷子闻言点点头,拿过墙角挂着的老式日历撕掉一页。向谌接过来准备扔掉,随手看了眼,视线停住。
一张薄过透光的方纸写了生肖运势,昏黄灯光下纸张最下一行浅绿色小字——鸡猴不到头。
他跟沈斯棠的属相,在陈旧的日历表上写着相克不合。
向谌无言片刻,临走前把那张纸揣进口袋。说不在意是假的,任何看起来荒谬的话背后或许也有道理。
爱上一个人后最深刻的感受是迷信,他想要在沈斯棠缭乱的掌纹里寻到一星半点关于他的命运。
年后,因为沈谦晔的原因,沈斯棠也很少往公司去。
入春后她的身体也断断续续不好,手术后的虚损一时间没能补回来,疲劳过度后曾又晕过两次。
赵方濡担心不已,为了她的身体考虑让她先暂时在家休息,公司的事有宋确,订婚的事更是悉数都交由他负责处理,沈斯棠只要养好身体。
两个人表面上看起来还算过得去,但背地里这段完美关系生出些微妙嫌隙。
在沈斯棠眼里,赵方濡这样的行为与沈哲当年的“囚禁”相差无疑。时间一长,她在心里也生出几分对他不满的叛逆。
再见向谌是八月底。
电影拍摄大半年后在南淮杀青。
当天来了很多媒体,沈斯棠受邀参加晚上的杀青宴,跟其他领导坐在主宾席,舒绿同坐一桌,身边还陪了个熟人。
是广电某位领导的儿子,圈内皆以花花公子的称谓闻名,据爆出来的女朋友就不下百个。沈斯棠看着两人姿态亲昵,心里隐隐约约替舒绿担忧。
男人却笑着对上她的眼,举杯向沈斯棠敬酒的同时也用探寻的目光在她跟向谌身上晃了晃。
向谌察觉不到,趁着同桌人离席敬酒的功夫把沈斯棠从这片觥筹交错中带离。他轻车熟路,一路带着她走到酒店后门。
“你能不能珍惜一下你的羽毛?”沈斯棠挣开他的手,对他一反常态的行为十分不解,“外人面前你要跟我保持距离。”
向谌怔愣一瞬,嘴角勾起微笑讨好,心里却有几分苦味。
“不是你说的要做我的靠山?”他抬眼,夜色中眼眸很亮,“这才没多久,就又厌烦我了吗?”
沈斯棠神色渐缓,“那你拉我出来又是什么事?”
“没事,今天我生日。”
向谌依旧在注视她,只是语气放低几分。
“沈斯棠,你很久没有给我过生日了,今天能不能,匀出一点时间给我?”
他知道她参加完宴会就要赶回京平,他已经事先打听过她身边的助理,那个看起来很冷漠的女生却很好说话,告诉他沈总回京平还有个要紧的活动。
她忙,他知道。
但向谌就想这么任性一次,他想证明自己在她心里,有那么可以撼动的一席之地。
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
沈斯棠打开手机,屏幕还停留在跟周钦的微信聊天框上。
最下一条信息,是他发来的一张照片。
看起来像是酒局,赵方濡身旁坐了个漂亮女人,那张脸辨识度很高,她只一眼就记得那是从前学校里赵方濡的同班同学,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可赵方濡脸上被镜头定格的微笑却令她有些迟疑。
她从没相信过真心,爱更是一时一变的东西。
这个表面忠贞的未婚夫背地里究竟什么样,她自己也不清楚。
所以沈斯棠才会这么急想回去。她很生气,这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安全领地被人跨越,再走几步就能肆意闯入她的禁区。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更讨厌赵方濡一如既往的分寸和守礼,他那良好温和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的教养让她生气。
沈斯棠思绪混沌,陌生又新鲜的感受折磨着她,她让自己放下这些情绪。
抬头瞧见向谌盈盈汪汪的眼睛,犹豫几秒就答应下来。
确实隔了很久,上次给他过生日还是六年前。
向谌笑容满面,见她答应下来就去拉她的手,雀跃欢喜的如同一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