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盈摸了摸她的头,“嗯,我来。”
第二天,不到九点,苏盈再次出现在林父家的小区。
绵延的花圈依旧,空气里还有爆竹炸完留下的硫磺和纸屑的焦糊味。
她以为这个点,林家应该人不多,结果刚上楼就遇到了熟人。
“阿姨?”
穿着棒球夹克棉服的年轻男人对她挥了挥手,一股甜腻腻的香味扑鼻而来。
苏盈看了他一眼,以为他在喊别人。
“阿姨,是我。咱们上次在万豪见过,你去找喜椿,还骂我来着。”
哦,冤家路窄。
苏盈假装听力不行,继续上楼。
小伙子“蹭蹭蹭”三步做两步蹿到她身边,“阿姨,那个,你节哀啊。”
苏盈被气笑了,刚想说话。
他突然“哦”了一声,“你俩是离了是吧,怪不得,那……那应该恭喜你?”
苏盈无语。林喜椿这都是在哪淘到的男人?
她懒得解释,站在比他高一级的台阶上,抱着胳膊问:“你来这干嘛?”
“关心喜椿。”
“你给我离她远点。”
说完,苏盈继续上楼。
或许是因为现在时间尚早,家属的情绪比昨天苏盈初见时稳定了不少。
林喜椿抱着羽绒服溜出来,淡米色的毛衣袖子上还别着印白色“孝”的黑袖章。
她拉着苏盈走到楼下,纠结了半天才开口,“你说,我要是现在拉着你去喝咖啡,是不是有点……”
苏盈捏捏她的脸,“你还没吃早餐吧?”
她们去了离小区很近的一家叫Asteria的咖啡店,店铺挺大的,还有阅读区,老板是个文质彬彬的帅哥。
两个人坐在落地窗旁——苏盈要了杯热巧克力,林喜椿点了杯澳白,外加一人一个火腿三明治。
周末早上,路上行人不多,久违的阳光,温柔地抚摸着人间。
本该是美好的一天。
林喜椿的嘴唇没什么血色,之前接的睫毛稀稀拉拉的,带着大框眼睛,整个人看上去有点虚弱。
“别担心,没事儿,我还行。”林喜椿对苏盈笑笑。
林喜椿的父母在她上初中的时候离了婚。她被判给了吴亚楠,和林父一起生活的时间并不长。
父女俩在病房里相处的这半个月,算是十年来,最久的一次。
林喜椿咬了口三明治,突然笑了,“我发现我爸还挺有意思的。”
苏盈给她递了张餐巾纸,“比如?”
“你猜,我俩在医院的主要娱乐活动是什么。”
不是看剧,不是健身,不是掼蛋,不是聊天。
“那我猜不出来了。”
林喜椿眨眨眼,凑近了一点。
“打分。”
苏盈听得满脸问号。
林喜椿解释,这个所谓的打分,类似于公司的各种考评。
区别是,别人是年终考评,她爸是临终考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