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盈早上起来想起这一大摊事,先吩咐立春:“一会儿你打发人去一趟周府,告诉周妹妹昨日咱家宴席上有流言传开,让她心里有数,但别太往心里去,静观其变就好。”
之后她带着五嫂忙活家务,去周府的人回来,见她不得空,便先同立春回了差事,立春直等到自家娘子回房午睡,才找到机会回话。
“周王妃说,她知道了,大内也知道了,让娘子放心,她有耐心等。”
方盈一惊:“大内?”是秦王回禀了官家,还是流言已经传进大内?
可惜让仆妇传话,不能说得太多,自己又出不得门,只听这么一句半句的,实在猜不出因果,方盈思来想去,午睡也没睡好,起来还得接着忙家务。
这一忙就忙到了纪延朗回家的时辰,夫妻两个见上面,方盈先问:“听说
惊动官家了?”
纪延朗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父亲和二哥五哥不是都还没回家么?”
方盈说了自己打发人去给周从善传话的事,“她回话告诉我的,但没说是怎么回事。”
“听说昨日秦王殿下带着案卷入宫,将两案一并奏明官家,官家命审刑院接手嫌犯,审刑院连夜审问,已审出眉目,抓了开封府一个判官。”纪延朗一口气说完,端起方盈递给他的消暑绿豆汤咕嘟嘟饮尽。
“开封府判官?是那狱卒的同党?”
“大伙都这么猜,区区一个判官,总不会是主使者,背后定然另有人指使。”
方盈又问:“是哪个判官?可知道姓名?”
纪延朗想了想:“有说姓黄、有说姓王,你听岳父提过判官都姓什么吗?”
“我记得家里乔迁时,听母亲念叨过,两位判官都送了贺礼,她当时有些受宠若惊,特意把礼物拿给我看,但我瞧着就是很寻常的四色礼,便让她放心收下,等人家家里有事的时候,双倍礼还上就是。”方盈仔细回想着说,“应当是姓黄,我记得另一位判官姓路。”
“这两位判官在任多久了?岳父到开封府后,一直是这两位吗?”
“那就不晓得了。我爹去开封府上任时,我都已经嫁过来了。”
纪延朗想了想:“要不我打发个人去问候一下岳父?方才回来路上,我想着别给岳父添麻烦,就没往方家去。”
“算了,打发下人去,也问不清什么。左右人都抓去审刑院了,想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也是。不过这判官胆子够大的,背后得是什么人,才能让他有恃无恐,在秦王手底下都敢弄鬼?”
纪延朗百思不得其解,方盈心中倒是有所猜测,只不好说出来。
第二日纪光庭启程返回镇州驻地,方盈把家务都处置完,歇了一日,觉着府里清净无事了,便打算这两日抽空去周府见见周从善。
不料这一日纪延朗迟迟不归,到傍晚才打发随从回来报讯,说营中有事,今晚不回来了。
方盈惊疑不定,去回禀了李氏,“没听他说过近来营中有什么事,还是到这个时辰才往回传话……”
“别怕,来。”李氏招手叫她到身边坐下,柔声细问,“谁回来报信的?”
“樊勇,儿问过他,他说本来一切如常,临到要下值时,各指挥突然都被叫走,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回,然后六郎就叫他回府报信,说今晚回不来了。”
“那他回来这一路,街面上可有什么异常?”
这个方盈也问了,“他说没有。我又问樊勇当时六郎脸色如何,他说虽没有笑模样,但不像有什么大事。”
“那就无事。”李氏拍拍她手,“兴许是将官见他们这阵过于懒散,要给他们紧紧弦儿。”
方盈这会儿也冷静下来,北边都没打仗,京中更是太平,确实不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便安下心来陪着李氏用过晚饭,回房早早睡了。
早上醒来,倒是一切如常,没听说禁军有什么动静,但纪延朗没回家,方盈也不可能没事人一样、自己出门访友,处置完家务,想着岳青娥这两日都不太舒坦,便去她房里探望。
“二嫂好些没有?”
岳青娥扶着侍女的手起身,笑道:“一会儿好,一会儿赖的。”
方盈忙说:“快别起来了,咱们两个还客套什么?”
“不是同你客套,我也该起来走走了,要不是外面热,合该出去散散的。”
方盈走上前,从侍女手中接过岳青娥,让她扶着自己在房里走动,问了几句早饭吃得如何、可有孕吐之类的话。
岳青娥一一答了,末了道:“总是比怀怀芷的时候强,那会儿才真是一点饭都吃不下呢。”
说完这句,她突然哎哟一声,松开方盈的手,“你先坐,我得去更衣。”
岳青娥身边侍女忙迎上来,扶着她进去内室。
方盈转身在椅子上坐下,喝了半盏茶,岳青娥才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