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哥。”寇仲和徐子陵走进书房,他们也被封了官职,却依旧习惯以旧称呼唤秦霜。
“朝廷的赏赐下来了,兄弟们都安排好了。”寇仲低声道。
“侯府周围,似乎多了些‘眼睛’。”徐子陵感知敏锐,轻声提醒。
秦霜微微颔首,目光深邃:“树大招风,自古皆然。荣耀背后,即是刀锋。传令下去,让兄弟们谨言慎行,不得骄纵。明日,我便要去幽夜城总部报到了。”
“是!”
秦霜走到窗前,望着帝都璀璨的灯火和远处巍峨的皇宫。
灭国之功,己告一段落。
但属于他秦霜和从龙卫的征程,似乎才刚刚进入一个更加复杂、也更加危险的阶段。
他将虎翼刀轻轻放在案上,刀身映照着烛火,寒光流转。
前路,依然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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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城的喧嚣与繁华,在踏入永兴坊那条熟悉的青石小巷时,似乎瞬间被隔绝在外。
坊内居住的多是些中低阶官员或军中子弟,气氛相对宁静。
秦霜褪去了那身象征无上荣耀的冠军侯朝服和骠骑大将军的甲胄,换上了一身素净的青色常服,只带着江小鱼一人,如同寻常归家的游子,步行来到了巷子深处一座门庭并不显赫、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小小西合院前。
院门虚掩着,门楣上没有任何匾额,只有门环被得锃亮。
这里,是他出生、成长的地方,也是他母亲秦红棉独自守了多年的家。
秦霜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连日来面对帝王公卿、应对各方恭贺的紧绷心弦,在此刻悄然松弛下来,眼中流露出一丝难得的柔软和近乡情怯的复杂情绪。
他轻轻推开了院门。
“吱呀——”一声轻响。
院内,一棵老槐树下,一位身着蓝纹黑锦武备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虽眼角己爬上细纹却难掩容颜风姿的中年妇人,正背对着门口,仔细地擦拭着一柄保养得极好的从龙卫制式长刀。
听到门响,她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正是秦霜的母亲,秦红棉。
她的目光锐利依旧,先是扫过江小鱼,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便落在了秦霜身上。
那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尺子,上下仔细打量着他,从他略显苍白疲惫的脸色,到他下意识微微保护的左肩,最终,定格在他那双沉淀了太多风霜却依旧清亮的眼睛上。
院子里有片刻的寂静。
“回来了。”秦红棉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太多情绪,仿佛儿子只是出了一趟远门,而不是经历了尸山血海的灭国之战。
“娘,我回来了。”
秦霜上前几步,声音有些干涩,在母亲面前,他不再是那个威震北疆、受封冠军侯的从龙卫首领(校尉),只是一个平安归家的儿子。
他撩起衣袍,便要跪下。
秦红棉却伸手一把托住了他的胳膊,她的手很有力,带着常年握刀留下的老茧。
“身上有伤,就省了这些虚礼。”她语气淡然,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关切,“起来。”
秦霜顺势起身,看着母亲。
母子二人对视片刻,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