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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落空的接头（第1页）

午后的阳光透过“老上海茶馆”雕花的木窗，洒下一地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茶叶的清香与陈年木料的味道，混杂着远处黄浦江上轮船的汽笛声，构成了一副独属于这个时代的浮世绘。

一个身穿宝蓝色暗花旗袍的女人，推开了茶馆虚掩的门。旗袍的开衩恰到好处，随着她的走动，隐约露出修长白皙的小腿。她戴着一顶精致的法式纱帽，帽檐下的面容清丽而冷漠，一双凤眼锐利如刀，看似在欣赏茶馆内的陈设，实则在不到三秒的时间内，己经将大堂里每一个客人的位置、神态、乃至桌上的茶点都记在了心里。

她就是冷月，代号夜莺。此刻，她是一位刚从海外归来，闲来无事品茶消遣的富家太太。

茶馆里客人不多，三三两两地坐着，有看报的，有聊天的，也有闭目养神的。伙计提着长嘴铜壶，穿梭其间，动作娴熟地添着水。一切都显得那么寻常，那么安逸。

冷月优雅地走到柜台前，柜台后面，一个穿着长衫，戴着老花镜的半百老者正在慢悠悠地拨弄着算盘。他就是军统在上海潜伏多年的老牌情报员，代号“黄鱼”的茶馆老板，周福生。

冷月将手包轻轻放在油亮的柜面上，用一口标准的沪上口音，柔声问道：“老板，今朝的碧螺春，可还鲜灵？”

这是他们约定的接头暗号上半句。按照规定，周福生应该立刻回答：“雨前的嫩芽，刚到。小姐里边请，给您沏一壶最好的。”然后带她进入内堂，交接情报。

周福生听到声音，抬起头，透过老花镜片打量了冷月一眼。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褪的迷茫，仿佛脑子里有一根弦搭错了地方。

“哦，小姐……”他开口了，声音却和暗号对不上，“碧螺春今朝卖完了，都是些老主顾预定的。要不要试试我们店新到的西湖龙井？味道也蛮好的。”

冷月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不对劲。

暗号对不上，这是接头程序中最严重的警报，意味着接头人可能己经叛变、被捕，或者正处于敌人的监控之下。

她保持着脸上温婉的微笑，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或许是自己太过紧张，听错了？或者，“黄鱼”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提醒自己有危险？

她不动声色地启动了备用方案，换了第二套暗号。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柜面，三长两短，这是摩斯电码里的“询问”信号，同时嘴上说道：“那可惜了，我先生就爱喝你们家的碧螺春，说是喝了能定心安神。”

“先生爱喝，下次可要赶早咯。”周福生完全没有理会她手指的动作，反而热情地从旁边的玻璃柜里拿出一碟精致的桂花糕，推到她面前，“小姐，尝尝我们自家做的点心，配龙井最好了。今天给您算便宜点。”

他脸上的笑容真诚而市侩，就是一个普通生意人的模样。他似乎己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作为一名潜伏特工的身份，忘记了今天下午三点有一场至关重要的接头任务。那被陈默用十美元买走的百分之五忠诚度，此刻化作了一团黏稠的浆糊，堵塞了他脑子里关于任务的那根弦，让他只记得自己的茶馆、自己的生意，以及那个攒钱给小孙子买钢琴的朴素愿望。

冷月彻底确定了。

出事了。

“黄鱼”这条线，己经断了。甚至，这里可能就是一个陷阱。

她的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但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微笑。“不了，多谢老板。我再去别家看看。”

说完，她拿起手包，没有丝毫留恋，转身便准备离开。她的脚步从容不迫，与来时一样优雅，但全身的肌肉己经紧绷，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她的余光，扫到了茶馆最角落的一个座位。

那里坐着一个年轻人，穿着一身半旧的粗布长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腿似乎还有些歪。他正低着头，面前放着一碗最便宜的粗茶，双手捧着茶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姿态显得有些畏缩和木讷。

是那种在人群里，看一眼就会忘记的普通人。

冷月的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本能地将这个人的形象也归入了“背景板”一类。她快步走出茶馆，融入了街上的人流，很快消失不见。

角落里，陈默缓缓放下茶碗。

他的视网膜上，幽蓝色的系统界面正清晰地显示着。

【目标：周福生（代号：黄鱼）】

【身份：老上海茶馆老板军统潜伏人员】

【忠诚度：65%（对自己的茶馆），30%（对金钱）】

【当前状态：消极怠工（己触发），交易效果完美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