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手指刚碰到门框上的猫毛,周予安猛地拽了她一把。那根毛还在震,像根绷到极限的琴弦,钉在木头里的部分微微发蓝,渗出一丝极淡的雾。
她没再伸手,转身就往里走。脚步踩在地板上,声音比平时重,像是在确认自己还踩得实。
收音机又响了,还是那个女孩的声音:“……第十三根……不能让他拿到……我还在镜子里……”
话没说完,音源断了。这一次,不是杂音,是彻底的静。
林小满没回头,首接把收音机电源线扯断,顺手抄起桌上的铁钳,砸了下去。塑料壳裂开,零件滚了一地。她蹲下身,从一堆电线里翻出那块老式存储芯片——是祖传设备的备份模块,从不用网络,也不连电波。
“你还留着这个?”周予安靠在墙边,斗篷只剩半边还完整,边缘焦黑,像被火烧过又冻住。
“留着就是防今天。”她把芯片塞进符袋,顺手从香炉底下抽出一张未启用的符纸。纸是暗黄色的,纹路比寻常符纸密,背面用朱砂画了十三个点,围成一圈。
周予安盯着那张符:“你打算用‘断联阵’?”
“不是打算。”她把符纸贴在铁盒内壁,“是己经开始了。”
铁盒“咔”地合上,镇魂纹亮了一瞬,随即熄灭。她拎起盒子,走向后门。书店后巷连着老居民区,地势低,一下雨就积水。现在外面己经下开了,雨点砸在铁皮棚上,声音密得像鼓点。
她拉开后门,冷风裹着雨水冲进来。周予安跟上,虚影在雨中晃了一下,差点散开。他抬手扶了扶斗篷,勉强稳住。
“这雨不对。”他说。
林小满没答。她也知道不对。雨水打在身上,凉是凉,但有种黏糊感,像是混了别的东西。她低头看手背,水珠滑过皮肤,留下一道极淡的灰痕,像烟灰。
她甩了甩手,快步走进巷子。
巷子口的路灯闪了两下,灭了。另一头的楼道灯却突然亮起,惨白的光打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映出一道影子——不是她的。
她脚步没停,右手悄悄摸向腰后的符袋。周予安飘到她前方半步,斗篷展开,遮住两人身形。
雨越下越大。
转过巷角,她忽然停住。前方地面的积水里,浮着一根毛。
蓝色的,泛着微光,和门框上那根一模一样。
她绕开,贴着墙根走。周予安低声道:“它在引路。”
“我知道。”她咬牙,“但它不知道,我也能反着走。”
她从符袋里抽出一张小纸片,是三花猫残影消散时留下的灰烬压成的。她捏着纸片,往前一抛。纸片落进水里,没沉,反而顺着水流逆向滑动,最后停在一处排水口边缘。
“那边。”她说。
两人转向排水口后的窄道。道边堆着废弃的纸箱,被雨泡得发胀。林小满一脚踩上去,箱子底下突然“哗”地涌出一股黑水,带着腥气。
她跳开,周予安斗篷一卷,把黑水吸进布面。布料“滋”地冒烟,焦了一大片。
“不是雨水。”他说,“是怨气凝的液。”
林小满没说话,从怀里掏出那本祖辈笔记的副本——不是电子版,是手抄的。她翻到“魂锚”那一页,指尖按住最后一行字:“十三归位,门启于湿。”
她抬头看天。雨还在下,云层压得极低,像一块浸透水的布。
“它要开门。”她说,“在雨最大的时候。”
周予安点头:“镜子里的那个,不是想逃出来,是想让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