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这是陆隐指尖触碰到那龙形图腾的第一感觉。一种沉淀了亿万年岁月,连星辰的热量都无法捂暖的死寂。
然而,这感觉仅仅持续了千分之一刹那。
下一瞬,他体内的血液,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烙铁,骤然沸腾!
“嗡——”
一声源自血脉最深处的轰鸣,不是通过耳朵,而是首接在他灵魂本源中炸响。那股沉睡在他身体里,传承了不知多少代,早己与他融为一体的护龙血脉,像是被一道来自太古的号角唤醒的沉睡巨龙,睁开了黄金般的瞳孔。
一缕缕淡金色的光芒,不受控制地从他指尖溢出,顺着图腾的纹路,流入冰冷的石壁。原本漆黑如墨、吸收一切光线的壁画,竟以那龙形图腾为中心,亮起了一片温润的、仿佛星云般的光晕。
神庙广场上,沉睡了亿万年的尘埃,开始无声地振动。覆盖在主殿上的那层微弱护盾,光芒陡然大盛,将这片永夜之地照得亮如白昼。
陆隐想收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如同被焊在了石壁上,一股浩瀚而悲怆的信息洪流,顺着那道血脉连接,冲入他的识海。
他没有看到清晰的画面,那更像是一场支离破碎的梦。
他“听”到了恒星崩塌的哀鸣,那声音穿透时空,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
他“闻”到了法则被抹除后,宇宙真空里残留的一丝虚无的气息,那是一种比死亡更彻底的终结。
他“看”到了一片光的海洋。无数光之生命组成无畏的战阵,他们的武器是浓缩的星核,他们的战舰是折叠的空间。在他们胸前,都烙印着那枚盘踞的龙形徽记。
“守住‘道标’!”
一个苍老而决绝的意念,跨越时空,首接响起在他的脑海。他不懂那种语言,却在一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道标”,那是什么?
紧接着,视野陡然拔高,他仿佛化身成了壁画中那位光之生命的领袖,站在一艘旗舰的舰桥上。眼前,是那只眼睛。
无法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它占据了整个视野,比任何星系都更庞大。在它面前,光之生命的舰队,渺小得如同尘埃。
没有攻击,没有能量波动。
那只眼睛,只是“看”了一眼。
他身旁的一位光之战士,一位气息强大到足以单手捏碎一颗行星的勇士,身体就那么开始“褪色”。不是消散,不是分解,而是从“存在”这个概念本身,被擦拭掉了。前一秒还在那里,后一秒,那里就只剩下一片空白,连他存在过的痕迹,都被因果律抹平。
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与愤怒,混杂着无尽的悲凉,狠狠攫住了陆隐的心。这不是他的情绪,却又真实得让他感同身受。
“为了火种!”
苍老的意念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然。
旗舰的核心开始过载,周围数以万计的战舰,同时亮起了毁灭的光芒。他们要用自爆,为身后的某些东西,争取哪怕一瞬间的喘息。
“吼——”
一声龙吟,响彻星海。
陆隐看到,那位领袖高举起手臂,他胸前的龙形图腾活了过来,化作一条横亘宇宙的金色神龙,咆哮着,冲向那只冰冷的眼睛。
这是最后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