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重新合拢,像从未被掀开过。
片刻后,地面微微拱起,一道身影从泥土中钻出,浑身湿冷,衣袍紧贴脊背,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跪在地上喘了口气,回头望了一眼那扇破旧木门,眼神里全是惊悸。
下一瞬,他双手结印,身形化作一缕灰烟,贴着地面疾掠而去。
千里荒原,风沙卷地。
他一路未停,途中三次察觉有气息扫过头顶,每一次都立刻沉入地下,屏息凝神,首到那股压迫感远去才敢继续前行。
最终,他抵达一处悬浮在虚空裂隙中的黑色殿宇。
殿身如墨玉雕成,表面流转着幽暗符纹,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线。
他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抬手轻敲三下。
门无声开启,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殿内无灯,却有微光自西壁渗出,映照出数道模糊人影端坐高位。
中央主座空着,但有一股无形威压笼罩全场。
探子跪伏在地,声音干涩:“属下……回来了。”
“说。”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不带情绪。
“落霞山,小院……不可近。”他低头,一字一句,“踏入院界瞬间,神通尽废。虚影步崩解,灵力凝滞,连呼吸都像在吞铁砂。”
殿中静了一瞬。
“你确定是那处?”另一道低沉嗓音问。
“千真万确。门口挂着几件破衣,晾绳歪斜,鸡窝半塌——正是情报所载之地。”
“那你可看清那狗、那龟?”老者再问。
“看不透。”他摇头,“只觉其息如渊,非此世之物。大黄狗抬头时,我魂魄发颤;老龟浮水,池面涟漪竟与天地节律同频。”
“荒谬。”右侧一人冷笑,“区区凡间小院,岂能困住你这等谍修?莫不是畏难退缩,编些鬼话搪塞?”
探子没反驳,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浮现一道灰痕,像是被无形之力烙下的印记。
“这是什么?”老者皱眉。
“回来途中,本想用‘回溯之瞳’仔细查清那小院的情况。”他声音发抖,“结果刚一催动法门,这道痕就出现在手上,随即头痛欲裂,差点走火入魔。”
殿中气氛骤然凝重。
良久,那苍老声音再度响起:“你可知这痕迹像什么?”
“不知。”
“像‘禁域烙印’。”老者缓缓道,“上古记载,唯有触碰混沌禁地者,才会被天地自行刻下反噬之记。”
“可那地方明明看着就是个农舍!”先前质疑者仍不信,“屋顶漏雨,灶台生苔,连条护院阵法都没有!”
“正因如此,才更可怕。”另一人低语,“若真有大能布阵,我们还能推演破解。可那院子……根本不像被人设过防。它是天然而成,仿佛本就该存在一道界限,越过去的人,会被规则本身排斥。”
“昊天仙帝遣化身亲访,吃了闭门羹都没动怒。”又一人开口,“九幽魔帝更是改口称‘道友’,还下令麾下不得靠近三十丈。这些举动,绝非作伪。”
“难道真信了那些传言?”质疑者咬牙,“说什么混沌海入口,开天第一气所化鱼竿?简首是笑话!”
“可笑吗?”老者忽然提高声调,“当年‘归墟之战’前,也有无数人笑那柄插在泥里的锈剑不过是废铁,结果呢?一剑斩断三千界河,仙帝避锋。”
殿中沉默。
片刻后,主座之上,一道冰冷意志降临,不带丝毫波动:“传令诸部,暂缓一切针对落霞山的行动。”
众人一震。
“可是……”有人还想争辩。
“本源推演己启动。”那意志打断,“七日内必有结果。在此之前,任何擅自接近者,视同叛宗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