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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汉贼（第1页）

平阳公主慢慢走进前厅，站在张汤面前，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张汤也静静地看着她。

“大司空？”

“臣在。”

“以怨报德几个字怎么解？”平阳公主凤目冰冷，问道。

“君子有德，小。。。

海风渐歇，崖顶的少年缓缓蹲下身，指尖轻触礁石上一道裂痕。那缝隙中钻出一株细弱的草芽，在咸涩的雾气里微微颤动。他凝视良久，忽然笑了??这草生得不合时宜，却偏偏活了下来。就像他，既非贵胄之后，也无宗族可依，只是个被浪涛推上岸的弃儿，却执意要在这世间站稳脚跟。

他不知道，此刻长安城外三十里的明政驿道上，一辆不起眼的牛车正悄然驶入夜色。车内坐着一位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枯槁，手中紧攥着一枚铜铃。铃身刻有细密纹路，乍看如藤蔓缠绕，实则暗合星轨运行之理。这是“天网九变”最后一环的信物，也是李广逸亲手所铸、唯有传灯者才能开启的秘器。

老者名叫徐衍，曾是净秽营文书，也是当年阿房地宫真相的最后见证人。他本已被赦归田里，安度余生，但三日前深夜，一名蒙面女子潜入其居所，留下一句话：“灯未熄，人未亡。”随即消失无踪。次日清晨，他在屋后竹林发现了一具尸体??正是十年前护送李广逸入滇的亲信之一，喉间插着半截断笛，正是当年熔毁祖祠莲花时取出的那支。

徐衍知道，那个沉寂二十年的阴影，并未真正散去。

他此行的目的地，是位于终南山深处的一座废弃道观。据古籍记载，此处原为秦代方士炼丹之所，后因屡现异象而遭封禁。近来却有人传言，每逢月圆之夜，观中钟声自鸣，声如泣血，闻者心神俱裂。更诡异的是，山民曾在林间拾得残页，纸上字迹非篆非隶，内容竟是《明政令》全文倒书，且每句末尾皆添一“赎”字。

徐衍不信鬼神，但他信因果。他知道，若李广逸真已悔悟自焚，为何还会有人以他的名义继续布网？若那封忏悔竹简确为其亲笔，又怎会任由信徒用倒念《明政谣》的方式招魂引魄？

牛车颠簸前行，忽听远处传来马蹄急响。十余骑黑衣武士破雾而出，个个面覆铁甲，手持长戟，腰间佩刀形制奇特，刃口呈波浪状，竟与南海沉船上的西夷兵器极为相似。为首者一声令下，箭雨骤至。徐衍早有准备，猛地掀开车厢底板，坠入下方暗格，随即将机关启动，牛车瞬间爆燃成火球，照亮整片山谷。

他在地下通道中爬行数里，终于抵达道观废墟。推门而入时，只见殿内烛火幽幽，中央供台上摆着一座青铜人像??面容竟与刘进有七分相似，但双目空洞，口中衔着一枚玉符。更令人骇然的是，四周墙壁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个都对应着明政新政推行以来各地学堂的学生名录，而在部分名字之上，赫然标注红点，仿佛已被标记猎杀。

“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梁上传来。

徐衍抬头，见一人缓步走下楼梯。他身形瘦削，披着褪色紫袍，左耳缺了一小块，正是当年幸存工匠描述中的模样。然而最让徐衍震惊的，是此人手中握着的另一枚铜铃??与他怀中之物一模一样，只是色泽更深，似浸染过无数鲜血。

“你是谁？”徐衍厉声问。

“我是第七个替身。”那人冷笑，“李广逸死后第三年，我便接掌了‘灯’。他以为自己写下忏悔就能洗清罪孽？可笑！天网一旦织成，岂容一人说断就断？我们才是真正的传承者??不是延续他的肉身，而是继承他的意志：掌控人心，重塑秩序。”

徐衍心头剧震。原来所谓“传灯者继”，并非指单一继承，而是一脉相承的影卫体系。每一任“灯主”都是精心培养的傀儡，彼此不知身份，唯有通过铜铃共鸣方可确认真伪。李广逸临终自焚，不过是切断了明线，暗流依旧奔涌不息。

“你们想干什么？”徐衍咬牙。

“重启昆仑之门。”对方缓缓举起铜铃，“当第九十九座学堂建成之时，便是‘理性之火’最盛之际。那时百姓将彻底抛弃信仰，陷入虚无。我们将趁机现身，宣称唯有回归古老秘法，才能拯救灵魂。而第一个献祭的，就是刘进的儿子??那个站在崖边的少年。”

徐衍浑身冰冷。他终于明白，为何那孩子会被刻意安置在海边孤村，为何从小无人告知其身世，甚至连户籍都没有登记。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成为一个“无根之人”，最适合用来完成仪式的祭品。

他猛然扑向供台，欲夺玉符。刹那间，铜铃齐鸣，整座道观剧烈震动。屋顶瓦片纷纷坠落，地面裂开缝隙，一股腥臭气体喷涌而出。徐衍踉跄后退，只见那些被标记的学子名字竟开始渗出血迹，顺着墙壁蜿蜒流淌，汇聚成一行大字：

>“子不类父？不必类父。

>爱你老爹，玄武门见！”

与此同时，长安宫中，刘进正批阅奏章。窗外春雨淅沥，檐下铜铃轻响。他忽然停下笔，眉头微蹙。这铃声……节奏不对。

他起身走到廊前，伸手抚过铃身。指尖触到一处细微凹陷??像是被人用利器刻过。他立即召来工器科博士，经放大镜查验，发现铃内壁嵌有一层极薄金箔，上面蚀刻着微小文字，需借望远镜方可辨认：

>“灯有九重，影无始终。

>昆仑不开，誓不罢休。

>己亥年五月十五，玄武门外，候君赴约。”

刘进沉默良久，转身唤来贴身宦官：“传令霍禹，即刻封锁皇宫四门，加强玄武门守备。另派快马前往终南山，搜查所有废弃庙宇道观，活要见人，死要见铃。”

然而他心中清楚，敌人不会蠢到在约定之地埋伏。真正的杀招，必定藏在人们最信任的地方??比如学堂。

果然，三日后，洛阳算学院爆出丑闻：一名深受学生爱戴的老教授被揭发长期篡改教材，在几何证明中悄悄加入神秘符号，声称“圆周率背后藏着神谕”。更有学生供述，每逢朔望之夜，老师都会带领他们闭目冥想，口中默诵一段奇异咒语，内容竟与倒念《求真令》完全一致。

青鸾闻讯，立即赶赴洛阳。她在课堂上当场拆穿骗局，用投影仪演示如何通过分割多边形逼近圆周率，证明所谓“神谕”不过是数字排列巧合。学生们瞠目结舌，纷纷撕毁私藏的“秘传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