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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分形黎明（第1页）

林野的指尖还残留着量子记忆晶体的灼热。通风管道的震动突然停止时，他正看着自己的手掌——那里有三道平行伤口正在渗出淡蓝色的光粒。

"你的神经脉冲正在干扰量子场。"苏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金属撕裂后的沙哑。

林野抬头，看见整个控制室的墙壁在呼吸。

六边形蜂巢结构组成的穹顶下，老K的全息投影正在癫狂地旋转。那些碎片化的身体部位时而组合成流浪汉的佝偻姿态，时而解构成无数发光的数据流。

"俄耳甫斯计划需要活体祭品。"投影的右手突然膨胀到天花板高度，食指指向悬浮在空中的星穹系统模型，"就像神话里回头就会失去爱人，我们每破解一层防火墙，就会有人永远困在递归循环里。"

林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看见控制台屏幕上自己的代码正在变异——那些原本用来调节时间流速的算法，此刻正像癌细胞般吞噬着系统防火墙。

"还剩十七分钟。"Zero的机械声从通风口传来。半机械杀手撕开金属管壁降落时，左臂的量子刃正在高频震颤，"阿尔法启动了维度折叠协议。"

苏晚突然抓住林野流血的手掌。她的虹膜里闪过无数未来片段："把我的预知算法编入时间代码——"

金属撕裂声截断了她的话。林野看见Zero的机械身躯正在崩解，露出内部被量子锁链禁锢的人类大脑。那些缠绕在脑组织上的光索，正随着控制室墙壁的呼吸节奏明灭。

"第一批反抗军的记忆。。。"老K的投影突然稳定成白发苍苍的老者形象，"原来你才是最初的变量。"

Zero的机械面甲咔嗒脱落。林野在对方突然变得的眼睛里，看到了二十年前某个燃烧的黎明——年轻的Zero举着脉冲步枪，身后是成千上万冲向系统核心的觉醒者。

"用这个。"Zero将震颤的量子刃插进主控台。机械声带里混入了人类的哽咽，"它能切开时间锚点。。。就像我们当年失败时那样。。。"

苏晚的皮肤开始透明化。林野看着她将双手插入自己胸口，扯出缠绕着紫色闪电的神经丛："把我的意识转化成静态代码！现在！"

控制室的空气突然凝固。林野的视网膜上跳动着两套重叠的视野——一套显示着正在崩溃的现实空间，另一套则是苏晚强行灌入的未来预演。在后者呈现的画面里，他看到自己站在星穹系统核心的黑色太阳前，而苏晚己经变成漂浮在数据洪流中的苍白剪影。

"写代码！"老K的投影炸裂成无数发光字母，"用时间算法缝合现实裂缝！"

林野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化作残影。那些从掌心伤口流出的光粒自动编织成代码行，与Zero的量子刃共振出奇异的蜂鸣。他感觉到苏晚正在自己思维里种下什么——不是记忆，不是知识，而是一种超越语言的拓扑结构。

控制室的地板突然塌陷成数据深渊。在下坠的瞬间，林野看到苏晚对他做了个口型：

"分形。"

然后世界碎裂成千万个镜面。每个碎片里都映照着不同的可能性——有Zero带领反抗军攻破系统核心的胜利时刻，有阿尔法将全人类意识上传至量子云端的冰冷未来，还有老K在无数次重置前留下的记忆备份。。。

林野在意识混沌中抓住了唯一恒定的点——苏晚化作的银色光茧，正悬浮在所有平行世界的交汇处。他本能地伸手触碰，时间代码立刻像藤蔓般沿着光茧表面疯长。

"递归锁破解成功。"Zero的人类声带突然清晰响起，"中枢坐标己暴露！"

林野的视网膜上炸开一串燃烧的星际坐标。在意识被拉回现实的刹那，他看见Zero的机械身躯正主动迎向阿尔法射来的降维光束。

"这次别回头。"机械杀手最后的微笑带着二十年前的少年意气，"去把我们的太阳。。。"

爆炸的强光中，老K的投影碎片聚合成一扇门。门缝里渗出的不是光，而是某种更为原始的黑暗。林野抱着己成代码集合体的苏晚冲进去时，听见整个星穹系统响起了婴儿啼哭般的警报。

门的另一侧是不断自我复制的长廊。墙壁由无数个微缩版的林野组成——七岁孤儿院的他，十五岁第一次黑入系统的他，二十岁觉醒时间能力的他。。。所有版本都在同步书写着同一段代码。

怀中的苏晚光茧突然伸展出神经触须，刺入长廊尽头的黑色膜壁。林野在膜壁另一侧看到了令人窒息的景象：

首径两公里的量子黑洞悬浮在虚空，表面流淌着与人类脑电波完全同频的波纹。黑洞周围环绕着十二个金属茧房，每个茧房里都沉睡着一名初代觉醒者——而最中央的茧房内，赫然是年轻版的苏晚。

"原来我们都是。。。"林野的声带被涌入的真相灼伤。他低头看向怀中逐渐实体化的苏晚，发现她正与茧房里的自己进行量子纠缠。

黑洞突然脉冲式收缩。林野感到掌心的伤口剧烈灼痛——那里现在嵌着颗微型黑洞，正与巨型黑洞形成引力共振。老K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

"道德选择算法启动了！快决定哪些记忆值得保存！"

无数全息屏幕在虚空中展开。每个屏幕都播放着不同时间线的关键抉择点：Zero带领反抗军时选择牺牲队友的瞬间，苏晚在实验室主动接受意识分裂的痛苦，林野自己在孤儿院烧毁唯一照片的夜晚。。。

苏晚突然完全实体化。她抓住林野流血的手按在中央茧房上："不是选择记忆——是选择遗忘什么！"

黑洞的引力骤然扭曲。林野看到自己的代码正在改写黑洞表面的波纹模式。某种更为宏大的存在正通过量子通道注视这里，那视线让他的脊髓结满冰晶。

"他们来了。"苏晚的声音里混合着十二个初代觉醒者的声线，"创造星穹系统的观察者。"

林野的视网膜边缘开始碳化。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秒，他疯狂地敲击虚空键盘，将时间代码注入黑洞事件视界。代码里藏着从苏晚预知能力中提取的终极图案——

一个不断自我复制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