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奇中文网

第6章 锈色月光（第1页）

通风管道的震动突然停止，林野的耳膜还在嗡嗡作响。他蜷缩在金属管道拐角处，神经接口延伸出的数据线像受伤的蛇般抽搐。视网膜投影上跳动着三个不同颜色的时间戳——2077。05。18、2095。11。03和一段不断扭曲的乱码。

"帧率稳定了？"他对着空气发问，声音在管道里撞出诡异的回声。远处建筑坍塌的轰鸣透过金属壁传来，带着某种不协调的延迟感。

苏晚的投影突然从数据线末端炸开，她的半透明影像在管道里闪烁不定。"不是稳定，"少女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系统在重组时间线。我们还有七分钟。"

林野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指缝间残留着某种蓝色粘液，那是上次时间跳跃时从量子记忆存储区带出的副产品。管道外突然传来齿轮卡死的刺耳声响，十二台清除者无人机的残骸正在不同时间线上同时燃烧。

"原生派据点。。。"苏晚的投影突然扭曲，"Zero己经。。。"

她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切断。林野的神经接口突然涌入大量血腥画面——三个不同时间线上的同一座地下掩体，同样的锈色月光透过通风井，同样的黑衣清除者正在处决反抗者。

"见鬼！"林野猛地撞开通风管盖板。扑面而来的不是预期中的机械禅院走廊，而是漂浮着电子灰烬的夜空。他正站在某栋废弃大楼的天台边缘，脚下三百米处，霓虹灯牌"新上海"三个字正在时间乱流中明灭不定。

苏晚的实体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她苍白的脸上映着下方爆炸的火光，黑色作战服上沾满某种非人类的银色血液。"看月亮。"她说。

林野抬头。本该皎洁的月轮此刻泛着铁锈般的暗红，表面布满跳动的黑色纹路，就像老式显示屏的扫描线。更可怕的是——有三个这样的月亮，以不同速度在夜空中移动。

"时间褶皱。"苏晚抓住他的手腕。她的皮肤冷得像量子存储器，"我们正在目睹三次屠杀。过去、现在和。。。某种尚未发生的可能性。"

天台的门突然爆炸。金属碎片如慢动作般飞散，露出后面漆黑的清除者装甲。Zero的量子刃切开硝烟，刀锋上的时间波纹让周围空气呈现液态扭曲。

"异常变量。"机械合成声从头盔下传出，"立即终止时间干涉行为。"

林野本能地启动时间缓速。但视网膜上弹出的不是熟悉的蓝色进度条，而是一串疯狂跳动的乱码。他眼睁睁看着Zero的刀锋同时出现在三个位置——劈向苏晚脖颈、贯穿自己胸口、以及斩向某个尚未发生的未来版本。

锈色月光突然暴涨。

时间在千钧一发之际凝固成琥珀。老K的全息投影从月轮中降下，这个疯癫的老头此刻穿着某种古老的实验室白袍，头发里缠绕着发光的数据线。

"漂亮的小把戏不是吗？"他踩着凝固的子弹走向两人，每步都在时空中激起涟漪，"他们把月球改造成了递归算法的显像管。"

Zero的刀锋停在距离林野咽喉三厘米处。老K随手弹了下刀刃，整把量子刃突然开始无限重复"出鞘-归鞘"的动作，像卡住的录像带。

"你们看到的屠杀，"老K的投影突然分裂成三个版本，分别对应不同时间线，"只是系统在清理缓存。每次文明接近维度突破，他们就会启动重置。"

苏晚的瞳孔收缩："所以孤儿院。。。"

"都是预制记忆包。"老K的某个版本突然凑近林野，瞳孔里闪烁着数据流，"你从没奇怪过为什么能轻易黑进系统？因为你的底层代码和他们同源。"

林野感到某种冰冷的东西在胃里扩散。他想起自己总能在梦中看见的白色房间，那些墙壁上蠕动的黑色符号。。。

Zero的装甲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某种超出时间缓速的力量正在作用——他的头盔面板一块块剥落，露出下面半机械化的面孔。右眼是正常的瞳孔，左眼却是旋转的量子计算阵列。

"观察他！"老K兴奋地手舞足蹈，"清除者部队的指挥官正在产生人性波动！多美妙的系统漏洞！"

苏晚突然剧烈颤抖。她的虹膜变成全黑，声音分裂成无数回响："阿尔法开始了。。。飞升派正在上传整个第六区的意识。。。"

锈色月光下，远处的城市天际线突然扭曲。数百道蓝色光柱从建筑群中升起，每道光柱里都漂浮着成千上万挣扎的人形轮廓。某种宏大的机械禅唱在时空中共振，那是阿尔法在进行意识收割的倒计时。

老K的投影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听着，孩子们，"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系统本质是高阶文明的递归实验场。我们所有人都是。。。"

一道纯白的光束从天而降。老K的投影在消散前最后做了个鬼脸："。。。会自我学习的算法。去找记忆之井，在。。。"

Zero的量子刃突然突破时间禁锢。但刀锋轨迹发生了微妙偏移——本该斩首的一击只削断了林野几根头发。机械战士的左眼阵列疯狂闪烁，某种类似痛苦的扭曲出现在他脸上。

"快走！"苏晚拽着林野跳向天台边缘。坠落过程中，林野看见Zero站在原地没动，机械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着，像在抵抗某种无形指令。

他们在空中穿过一道时间褶皱。下坠突然变成上升，废弃大楼的轮廓如倒放的录像带般重组。当林野再次站稳时，发现自己站在某个地下水库的金属平台上，锈蚀的管道在头顶交织成网状穹顶。

"记忆之井。。。"苏晚指着平台中央。那里有个充满蓝色液体的圆柱形容器，液体中漂浮着无数发光的数据碎片，像被冻结的萤火虫。

林野的神经接口突然自行激活。视网膜上弹出他从未见过的提示框：【递归深度：7层｜剩余重置次数：3】。某种遥远的记忆正在苏醒——白色房间里的黑符号不是装饰，是某种计数方式。。。

水库的阴影中突然亮起几十双机械眼。阿尔法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你们正在干扰文明的进化进程。情感是过时的程序错误。"

苏晚挡在林野面前，她的瞳孔完全被黑暗吞噬："跑向记忆之井。这次换我来。。。"

她的话被爆炸打断。三个不同时间线的炮火同时击中水库，锈色月光透过坍塌的穹顶照射下来，在记忆之井的蓝色液体上投下血一般的倒影。

林野在狂奔中看见三个版本的现实正在叠加——苏晚被量子刃贯穿的瞬间、Zero跪地嘶吼的画面、以及某个尚未发生的可能性中，老K从记忆之井打捞出的白色数据块。。。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记忆之井的液体时，整个世界突然静音。林野最后听见的是苏晚跨越时间的呼喊，以及自己神经接口里响起的陌生提示音：

【递归协议中断｜底层记忆解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