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伟从陈红那里筹来的二十万现金,如同及时雨,迅速缓解了“高家湾农业”的资金饥渴。他立刻将这笔钱投入到原材料采购、支付部分拖欠工资以及应对超市退货折价等紧迫问题上,厂子的运转重新回到了相对平稳的轨道。高伟暂时松了口气,将全部精力再次投入到生产和市场开拓中,连续几周都忙碌在高家湾,没有回县城。
然而,他这边的危机刚刚解除,县城家里的罗珂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她原本以为,高伟在被自己严词拒绝后,肯定会再次软磨硬泡,或者至少会为资金问题愁眉不展、频频诉苦。可奇怪的是,高伟那次离开后,除了例行公事的电话问候,竟再也没提过借钱的事,言语间也听不出太多焦虑。这反常的平静让罗珂感到一丝不安和诧异。
她忍不住向母亲张贵莲旁敲侧击地打听高伟的情况。得到的消息让她大吃一惊:高伟不仅没被资金难倒,反而好像又投入了一笔钱,厂子里最近忙得很,生产也没停。罗珂心里顿时疑窦丛生:“他哪来的钱?他的积蓄应该早就花得差不多了才对,那这笔钱是从哪儿来的?这个疑问像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
一个周末,高伟难得抽空回县城家里看看孩子。晚上换下衣服时,他顺手将外套搭在椅背上。罗珂收拾衣物准备清洗时,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防止有遗留物品。就在她掏高伟外套内袋时,手指触碰到一张折叠的硬纸。她下意识地掏出来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了——那是一张手写的欠条,借款人是高伟,出借人赫然写着“陈红”,金额二十万,日期正是高伟上次回家要钱未果之后不久!
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上罗珂的心头,夹杂着被隐瞒的愤怒、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和失控感。她拿着欠条,冲到刚洗完澡出来的高伟面前,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利:“高伟!这是什么?!你什么时候向陈红借了二十万?你为什么向她借钱?!”
高伟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懵了,看着罗珂手中扬起的欠条,才想起那天写完顺手放进口袋,后来忙起来忘了妥善收好。他尽量平静地解释:“哦,这个啊。上次回来跟你商量,你不是说那笔钱不能动吗?厂里等米下锅,我总不能看着心血垮掉吧?没办法,只好向红姐开口周转一下。”
“向我借钱不行,向她借就行是吧?”罗珂根本不听解释,思路清奇地抓住了另一个点,语气充满了讥讽和猜疑,“她陈红凭什么这么爽快借你二十万?你们什么关系啊?说借就借?她一个生意人,精明的很,无缘无故会这么大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高伟听着这完全偏离重点、近乎胡搅蛮缠的质问,一股火气也上来了,但他强忍着:“罗珂!你讲点道理行不行?我借钱是为了厂子!我跟陈红就是正常的商业合作和朋友关系!她相信我的人品,知道我不会赖账,所以才肯借!这跟我和她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厂子倒闭了你才高兴?”
“我不管!”罗珂情绪失控地喊道,“你宁可向外人借钱,也不……也不好好跟我商量!你就是没把我当自己人!谁知道你和她背后有什么交易!这钱来得不明不白的!”
“不明不白?”高伟气极反笑,“白纸黑字写着欠条,这叫不明不白?我跟你商量了,你给过我商量的余地吗?你当时的态度有多坚决你自己忘了?”他指着欠条,“这是救急的钱!是要还的!不是白给的!”
“谁知道呢!”罗珂扔下这句话,转身冲进卧室,重重地摔上了门。
高伟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房门,胸口剧烈起伏。他完全无法理解罗珂的逻辑和怒火从何而来。自己为了解决迫在眉睫的困难,向有能力且愿意帮助的朋友求助,写了正式的欠条,一切清清楚楚,怎么到了她那里,就变成了“关系不明不白”、“钱来得不明不白”?这种毫无道理的指责和猜忌,让他感到一阵心寒和深深的疲惫。他意识到,夫妻之间,似乎不仅仅是因为那二十万块钱,而是某种更根本的东西正在悄然改变。这次借条风波,将两人之间潜藏的矛盾和信任危机,彻底摆到了台面上。夜,还很长,而隔阂,似乎也更重了。高伟哪里知道,罗珂就是一首找事情,就是为了和他大吵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