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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红尘万象（第1页）

晨光再次漫过窗棂，将房间内的一切都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不同于昨日的慵懒赖床，云疏月今日醒得颇早。

或许是昨日彻底放松的身心得到了最好的滋养，她睁开眼时，眸中一片清明澄澈，带着对今日行程隐隐的期待。

她微微动了动，发现自己依旧被夫君温暖的气息和坚实的臂弯牢牢圈禁着。顾清尘似乎还未醒，呼吸均匀悠长。云疏月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就着这个姿势，悄悄抬起眼眸，近乎贪婪地描摹着他熟睡的侧脸。

阳光在他纤长的睫毛上跳跃，投下小片阴影，柔和了他平日那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笑意的轮廓，显得格外安静，甚至有一丝难得的……无害？

云疏月被自己这个想法逗得微微弯起唇角。她的夫君，可是能以半步仙人之境威慑整个苍玄大陆的存在，也只有在这样全然放松、在她身边的时刻，才会露出如此毫无防备的模样。

她看得入了神，指尖无意识地蜷缩，强忍住想去触碰他睫毛的冲动。心底那份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爱意和占有欲，如同暖流般包裹着她。这就是她的道侣，她的夫君，她一个人的顾清尘。

正当她沉浸在无声的注视中时，头顶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浓浓笑意的声音：“月儿这般盯着为夫看，可是又发现了为夫新的迷人之处？”

云疏月吓了一跳，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脸颊瞬间染上薄红，下意识地想埋进被子裡，却被顾清尘早有预料地收紧手臂，阻止了她的鸵鸟行为。

“我……我没有……”她眼神飘忽，小声否认，底气却十分不足。

顾清尘低笑，刚睡醒的声音格外磁性，震得贴着他的云疏月耳根发麻。他低下头，用高挺的鼻梁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撒谎。为夫明明感觉到两道灼热的视线，都快把为夫的脸看出洞来了。”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面颊，带着清晨特有的温热。云疏月心跳漏了一拍，被他蹭得痒痒的，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却被他搂得更紧。

“看来月儿昨日休息得极好，今日精神十足。”顾清尘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眸，心情大好，“那……我们今日便出发去枫叶谷？再晚几日，最美的景致怕是就要错过了。”

提到正事，云疏月的羞涩稍褪，点了点头，眼中期待之色更浓：“嗯，都听夫君的。”

两人起身梳洗。云疏月今日主动拿起那支青莲玉簪，仔细地为顾清尘束发。她的动作比起昨日更加熟练了几分，神情专注而认真，仿佛在进行一项极其重要的仪式。

顾清尘安静地坐着，透过铜镜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在自己发间穿梭，眼底是一片化不开的温柔。

收拾妥当，下楼简单用了些早点，便离开了暂居两日的客栈。

霜华城门口，顾清尘并未立刻带着云疏月飞身而起，而是牵着她，慢悠悠地踱步而出，仿佛只是寻常夫妻出门散步。

“夫君，我们不首接飞去吗？”云疏月有些疑惑地侧头问他。以他们的速度，若是全力飞行，枫叶谷片刻即至。

顾清尘微微一笑，握紧了她的手：“不急。从此处往南，沿途会经过几个颇有特色的凡人城镇和村庄，景致与北境大不相同。我们慢慢走过去，一路看看风景，体味一下不同的风土人情，岂不比首接飞到目的地更有趣？”

他侧头看她，眼神温和：“修行之人，有时也需入世体会红尘百态，于心境亦有裨益。更何况，”他语气转而促狭，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与月儿携手同游，漫步山河，本就是极风雅之事，怎能只顾着赶路？”

云疏月被他话说得耳根微热，心里却甜丝丝的。只要是和夫君一起，无论疾行还是缓步，于她而言皆是享受。她轻轻点头：“嗯，夫君说的是。”

于是，两人便真如一对普通的旅人般，沿着官道，不紧不慢地向南而行。

离开了霜华城的范围，空气中的寒意明显减退。官道两旁不再是冰雪覆盖的荒原，而是渐渐出现了耐寒的灌木和草地，甚至能看到远处蜿蜒的河流和成片的林地。天空湛蓝高远，偶尔有飞鸟掠过，带来几分生机勃勃的气息。

路过的行人和车马也渐渐多了起来。有赶着驮货牲口的商队，有背着行囊的旅人，也有赶着马车、带着家眷的寻常百姓。看到顾清尘和云疏月这一对容貌气度实在过于出众的男女，几乎所有人都会投来或惊艳、或好奇、或善意的目光。

云疏月起初还有些不习惯被这么多人注视，下意识地往顾清尘身边靠了靠，清冷的眉眼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顾清尘察觉到了，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传音道：

“放松些，月儿。他们只是好奇，并无恶意。你看那边。”

他示意云疏月看向路边。几个穿着粗布衣服、脸蛋红扑扑的孩童正躲在大人身后，偷偷地看着他们，眼中满是纯然的好奇和惊叹。

一个约莫三西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揪揪，手里还捏着一朵不知名的野花，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云疏月，似乎看呆了。

云疏月对上那纯真无邪的目光，心中的那丝戒备不知不觉消散了。她甚至尝试着，对着那小女娃极轻微地、有些生疏地弯了一下唇角。

那小女娃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鼓励，竟然摇摇晃晃地从大人身后跑了出来，举着手里的那朵小野花，噔噔噔地跑到云疏月面前，踮起脚尖，奶声奶气地说：

“仙……仙女姐姐……给你花花！”

云疏月彻底愣住了。她修行两百余年，被人敬畏过、倾慕过、甚至恐惧过，却从未被一个如此幼小的凡人孩童，用这般纯粹的方式表达过善意。

她下意识地看向顾清尘。顾清尘正含笑看着她，眼神里带着鼓励。

云疏月迟疑了一下，慢慢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与小女娃平齐。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极其小心地接过了那朵略显蔫巴、却依旧带着顽强生机的小野花，声音不由自主地放得极轻极柔：“……谢谢。”

她的声音本就清冷动听，此刻刻意放柔，更是如同冰泉滴落玉盘。那小女娃听得眼睛更亮了，咧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露出几颗小米牙，然后害羞地扭头跑回了大人身边，躲起来继续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