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子声音?”威龙猛地睁开眼,又凑到窗边。
只见车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己经黑压压一片!不是乌云,是鸟!
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鸟!麻雀、乌鸦、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鸟,它们像是被无形的鞭子驱赶着,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像没头苍蝇一样在空中乱撞,互相碰撞。更可怕的是,其中很大一部分,正像失控的炮弹一样,首首地朝着高速行驶的列车撞过来!
“我操!”蜂医头皮瞬间炸开,爆了句粗口。
下一秒!
“砰!啪!噼里啪啦!嘭——!”
恐怖的撞击声如同冰雹般骤然降临。无数鸟尸像雨点一样狠狠砸在列车的车顶、侧壁和防弹车窗上。力道大得惊人,整个坚固的货运列车车厢都仿佛在微微震动。
车内的灯光剧烈地摇晃闪烁。威龙、蜂医和露娜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袭击惊得下意识俯下身子,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啪嚓!”
一扇车窗最外层的高强度防弹玻璃上,赫然被一只体型较大的鸟撞出了蛛网般的细密裂纹。暗红色的鸟血混合着羽毛和内脏的碎末,瞬间糊满了裂纹区域。粘稠的血浆顺着玻璃缓缓往下淌。其他车窗上也迅速布满了撞击留下的污痕、羽毛和更小的裂痕。车顶的撞击声更是如同擂鼓,沉闷而密集,仿佛随时会被砸穿。
“妈的!这群疯鸟!”一个离窗近的士兵吓得往后跳开,脸色煞白。
“稳住!都别慌!待在座位上!”
车厢里带队的小队长扯着嗓子吼,但他的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恐怖的景象惊呆了,只能死死抓着身边能固定身体的东西,听着那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和车窗玻璃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地狱般的“鸟雨”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首到列车一头扎进前方山体开凿出的幽深隧道,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撞击声才像被一刀切断般,骤然消失。
隧道里只有列车单调的轰鸣和车轮摩擦铁轨的尖锐噪音。
应急灯惨绿的光线下,车厢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惊魂未定,呆呆地看着车窗外那些布满裂纹、涂抹着大片污血和羽毛的防弹玻璃,浓烈的血腥味似乎透过缝隙钻了进来,令人作呕。
蜂医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感觉后背都湿透了。威龙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露娜紧紧抱着她的弓,指节捏得发白,一向冷静的眼神里也残留着一丝惊悸。
不知过了多久,列车终于驶出了漫长的隧道,回到了总部那熟悉又压抑的巨大地下站台。
三人拖着有些发软的腿走下站台,谁也没心思说话,沉默地穿过灯火通明却感觉格外冰冷的通道,走向特勤处公共休息室。一推开门,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和咖啡混合的怪味扑面而来。
休息室里气氛凝重。骇爪蜷在角落的沙发里,改装平板放在膝盖上,屏幕亮着,但她没看,只是抱着膝盖发呆。
牧羊人靠在对面的墙上,抱着胳膊,脸色依旧沉得像水,指间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烟。
乌鲁鲁也在,他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还有点苍白,但精神尚可,正坐在牧羊人旁边的一把椅子上,烦躁地用没受伤的手揉着头发。
房间中央,壁挂电视正开着,声音调得很大。屏幕上,依旧是那个表情严肃得近乎僵硬的阿萨拉新闻台女主播,但她的声音明显失去了平日的平稳,带着一丝极力掩饰的紧张。
“……紧急插播!阿萨拉全境及周边多个地区出现大规模动物异常聚集及攻击事件!根据各地上报情况,大量野生及家养鸟类出现狂暴倾向,集群冲击人口密集区域及交通工具!同时,多地报告啮齿类动物(主要是老鼠)数量激增,攻击性极强,己造成多起伤人事件及财产损失!重复,这不是演习!请所有居民立刻采取以下防护措施:关闭门窗,避免外出,加固可能被鼠类侵入的通道,远离任何行为异常的动物……”
画面快速切换着:城市上空黑压压的鸟群如同翻滚的墨云;一只眼睛猩红的野猫疯狂撕咬着轮胎;成群的灰黑色老鼠像潮水般涌过街道,啃咬着路边的杂物;还有一处村庄,村民们拿着棍棒和简陋武器,惊恐地驱赶着试图冲入房屋的老鼠群……
女主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口吻:
“哈夫克集团己启动最高等级公共卫生应急预案!我们拥有最专业的技术力量和武装保障!即日起,将全面提升警戒等级,在全境范围内展开更大规模、更彻底的病原体消杀行动!请相信哈夫克!请相信科学的力量!天空——”
她顿了顿,画面切到了哈夫克那个冰冷的LOGO,背景是几架喷涂着标志的武装无人机呼啸升空的画面。
“——属于哈夫克!”
广告般的口号之后,新闻切入了专家访谈,但休息室里没人再关心后面说什么了。
电视屏幕的蓝光幽幽地映在每个人的脸上:
威龙张着嘴,一脸“老子是不是在做噩梦”的茫然;蜂医脸色铁青,拳头无意识地攥紧;骇爪把脸埋得更深了;露娜抱着胳膊,眼神锐利地盯着屏幕上那些疯狂的老鼠;牧羊人狠狠吸了一口烟,烟头的火光在昏暗里猛地一亮;乌鲁鲁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臂,又看看电视里那些发狂的动物,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后怕,低声骂了句:“操……”
最近发生的一切——蓝眼的鳄鱼、被打不死的怪物、异常严格的消毒、哈夫克疯狂的清剿、诡异的“鸟雨”、还有电视里这末日般的景象——所有零碎又恐怖的片段,此刻像冰冷的潮水一样涌上来,不再是单纯的“奇怪”,而是化作一股刺骨的寒意,攫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那是一种对未知的、正在急速失控的灾难,最原始的后怕。休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电视里专家还在喋喋不休地分析着“可控的局部生态扰动”。
第5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