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蛮兵则立马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混乱!
他们腹背受敌!
沙摩柯在高坡上又惊又怒,连连怒吼,试图稳住阵脚,但己然来不及了!
陶侃的生力军就像烧红的尖刀,轻易切入了蛮兵的后阵!
攻势凌厉无比,显然蓄势己久!
战场形势又一次逆转!
刘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模糊的视线望向那面越来越近的“陶”字大旗,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然后,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了他。
……
不知过了多久,刘弘在一片颠簸中恢复了模糊的意识。
耳边是车轮辘辘声,身上剧痛难当。
“水……”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微弱的声音。
立刻有清水小心地喂入他口中。
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
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行驶的马车里,身边是满脸焦急与庆幸的亲兵队长。
“使君!您醒了!谢天谢地!”队长声音哽咽。
“这是……何处?战事……”刘弘声音沙哑无力。
“大捷!使君!陶都尉及时赶到,大破沙摩柯蛮兵!斩首无数,沙摩柯仅带数十亲卫狼狈逃入深山!武陵之围己解!我军正在收拢部队,清点战果,回师江陵!”
刘弘沉默片刻,消化着这个好消息。
旋即,他猛地想起一事,挣扎着要坐起:“陶侃……他为何在此?北境……”
“使君放心!”队长连忙按住他,“陶都尉并非擅离职守!他接到您出征武陵的消息后,料定蛮地凶险,恐有变故,当机立断,亲率一千精锐骑卒,星夜兼程,一路绕过所有关隘,长途奔袭而来!北境防务,他己做了周密安排,交由副将暂理,应是无恙!”
一千骑卒?长途奔袭?刘弘心中巨震。
陶侃这是冒了天大的风险!
一旦北境有失,便是万劫不复!
但他赌赢了,也救了自己,救了荆州!
“……他人呢?”刘弘问。
“陶都尉正在外指挥大军。他严令不得扰您休息,说一切待回江陵后再向使君请罪。”
请罪?何罪之有?如此胆略,如此担当!
刘弘缓缓闭上眼,心中百感交集。
疲惫、伤痛、后怕、庆幸……最终都化为一片沉沉的平静。
马车微微颠簸着,向着江陵的方向行去。
车外,传来凯旋将士的歌声,嘹亮而充满生机,穿透车厢的阻隔,敲击着他的耳膜。
他仿佛看到,荆州的天空,在那场几乎吞噬一切的暴风雨过后,终于,艰难地,撕开了一丝微光。
路还很长。
北方的胡尘,朝廷的猜忌,境内的疮痍……千头万绪,仍如巨石压顶。
但,总算……活过来了。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带着伤口的锐痛和泥土的腥气。
还能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