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站在滴翠亭的阴影里,望着薛宝钗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门后,她的眼里是冷冷的。
“宝姑娘这一去,怕是难再进这府门了。”射月在月洞门外嘀咕,声音不大却像针似的扎进袭人耳中。
昨儿个贾母在正厅发话时,让薛宝钗先回薛家住些日子,那薛宝钗是哭着不想走,可那又怎样?
如今好了,薛宝钗总算挪了地方。
袭人望着院角那棵歪脖子海棠,去年她还亲手在树下埋过那碗没喝完的杏仁茶,那杏仁茶可是薛宝钗送的,如今想来,倒像是埋下了今日的果。
袭人回过神,脸上己堆起惯常的温和:“刚想起二爷的披风该浆洗了。咱们还是去伺候宝玉吧”
“对了。”袭人理了理鬓发,“,林,,安王妃……近来还好?”
“好着呢!”射月不明白袭人怎么问到了林黛玉,“她倒没有太在意二奶奶回薛家的事。还是和往常一样。”
袭人点点头,心里打起了算盘。
府里这些人,老太太年事己高,王夫人眼里只有宝玉的前程,唯有如今将要成为王妃的林姑娘,或许能成为她的依靠。
虽然她之前为了王夫人和薛宝钗得罪了林黛玉,可若是她以后站在林黛玉这里边,那说不得林黛玉还会照拂她。
林黛玉能关照王熙凤,贾琏,又为何不能关照她呢?
袭人觉得自己个并不差,只要她不在依靠王夫人,林黛玉定会关照她些,前几天林黛玉让紫鹃送药材来,那不就是林黛玉还愿意认她?
若能得林黛玉照拂,往后在这府里的日子,怕是能好过些。更要紧的是,林黛玉向来与宝姑娘不睦,若能借她的势……袭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袭人借着给林黛玉送胭脂的由头,去了潇湘馆。
“奴婢袭人,求见林姑娘。”她规规矩矩地跪在院子外下,头顶传来环佩叮当的轻响。
许久,紫鹃才出来传话:林姑娘让你进去。”
袭人低着头走进院子。见林黛玉斜倚在软榻上,脸上却是冷漠。
袭人再次跪下了,“林姑娘,我给您送来些胭脂。”
“起来吧。”
袭人谢了恩,垂手站在当地,眼角的余光瞥见榻边矮几上摆着的棋谱,正是当年宝二爷和林姑娘常对弈的那本。
“听说你找我?”林黛玉翻过一页棋谱,目光并未看她。
袭人喉头微动,膝盖有些发软:“奴婢……奴婢是想求姑娘恩典。”
“哦?”林黛玉终于抬眼,“你是宝玉房里的人,有难处该找宝玉、找二太太,来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