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捏着素色绢帕,耳房里传来袭人压抑的哭嚎,像钝刀子割着人的耳膜。
她端坐在外间紫檀木椅上,,映得脸上的悲悯越发真切。
“射月,”她轻声唤道,声音里裹着恰到好处的焦虑,“袭人这胎没了,总要有个缘故。去,把前日林姑娘让紫鹃送来的那包安胎药渣寻来,仔细送去给大夫瞧瞧。”
射月应声而去时,宝钗眼角的余光瞥见侍立的莺儿悄悄松了口气。
正是薛姨妈让莺儿趁着给袭人等不注意,将那包掺了少量莪术的药材混进了黛玉送来的补品里。
这味药单用无妨,可与袭人常喝的药汤相抵,便成了穿肠的毒药。
药渣送去不过半日,射月便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脸色煞白地回话:“回二奶奶,大夫说……说那药里有相克的东西,正是伤胎的根源!”
宝钗猛地站起身,鬓边的步摇叮当作响,她装作难以置信的样子说道:“竟有这等事?”
她柳眉紧蹙,语气里满是焦急,“林妹妹素来心善,怎会……莫不是下人们做的手脚?”话未说完,己转身急匆匆往王夫人院里去。
王夫人正坐在炕上,见薛宝钗急匆匆而来,脸上便不好看,“宝钗,你是主子,怎能如此急赤白脸的?
“太太,不好了,袭人滑胎了。”
听薛宝钗这样一说,王夫人猛地站了起来。“好端端的,怎么会?那些下人们是怎么伺候的?”
“这,”薛宝钗装作为难的样子,
“说,”
“是袭人服用的药里面似乎让人下了毒。”
王夫人一拍桌子,厉声问道:“是谁有这样的胆子,敢下毒?”
“这,前儿紫鹃送来些些药材,我不以为意,就给袭人服用了,不过,或许不是那药材的事儿。”
“好个林黛玉!我素知她心性狭促,却没料到竟歹毒至此!她,她竟然让紫鹃送毒药?”王夫人胸口剧烈起伏着,她自然就信了薛宝钗的话。,
“袭人怀着宝玉的骨肉,她竟下此毒手!”
薛宝钗垂着眼站在一旁,声音低得像叹息:“太太息怒,许是哪里弄错了。只是大夫的话……”她没再说下去,可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更让王夫人信了。
王夫人哪里还按捺得住,霍地站起身,扶着丫鬟的手就往潇湘馆去。
一路上行色匆匆,路过的婆子丫鬟见她满脸怒容,都吓得赶紧低下头,连大气也不敢喘。
潇湘馆里,林黛玉正斜倚在榻上看书。听到丫鬟通报说王夫人来了,她就疑惑王夫人怎么会又来这里。
林黛玉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见王夫人一脸怒容地闯了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林黛玉!你好狠的心!”
黛玉被她吼得一愣,眼里满是茫然:“太太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你来我这里如此无礼?”
“你还敢问我?”王夫人指着她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袭人怀着身孕,你竟让紫鹃送去有毒的药材,害她没了孩子!你安的是什么心?”
黛玉闻言,却是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