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沉默地接过纸条,指尖触到那斑驳的纸面时,命火竟自发微颤,仿佛感应到了某种深埋的情感脉动。
他没有多言,只轻轻将纸条投入灶心。
火焰“轰”地腾起一瞬,赤蓝交织的火舌卷住纸条边缘,灰烬尚未飘散,空中竟浮现出一道虚影——双环交叠,如命纹缠绕,一闪而逝。
那一瞬,天地仿佛静了一息。
紧接着,像是被某种无形之力牵引,村中其余十一户残破灶台同时震颤,积尘簌簌落下,灰烬深处陆续泛起点点微光。
一缕、两缕……十二道命火,自久眠中苏醒,缓缓燃烧起来。
寒溪村,十二灶同燃。
林轩盘膝而坐,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天人境巅峰的“心火共鸣术”极耗心神,以一己之意引动百载执念,近乎逆天而行。
他靠在断墙边,胸口起伏,却望着那连成一片的暖光,嘴角缓缓扬起。
就在这时,他看见叶冰璃起身。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迈步走向村尾那座塌了半边的土屋——她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地方。
斗篷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背影孤绝如刃,仿佛要去赴一场迟来二十年的决斗。
林轩没有跟。
他只是默默站起,从废墟中翻出一口锈迹斑斑的铁锅,架在旧灶房门外的灶台上。
取水、淘米、点火,动作笨拙却认真。
锅底柴火噼啪作响,水汽渐起,米香在冷夜里悄然弥漫。
时间一点点流逝。
首到良久之后,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终于被缓缓推开。
叶冰璃走了出来,脸色依旧冷淡,可眼底那层冰壳,己然裂开一道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缝隙。
她看着门外那口冒着热气的铁锅,嘴唇微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没糊。”
林轩笑了笑,盛了一碗白粥递过去,热气氤氲,模糊了彼此的眉眼。
“你娘等的那顿饭,”他声音低沉而坚定,“现在才送来。”
她接过碗,指尖微颤。
低头喝了一口,滚烫的粥滑入喉中,像是一道久违的暖流,冲开了积压二十年的寒霜。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终于轻轻吐出两个字:
“……谢谢。”
就在此时,灶房内那口多年未动的铁锅,锅底积灰悄然剥落,露出一道极淡的刻痕——双环相扣,深藏岁月之下,仿佛一首等待着被重新点燃的那一刻。
夜风渐止,十二灶火静静燃烧,映照着这个曾被遗忘的山村。
而晨光,正悄然爬上山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