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过荒原,沙粒在月光下如碎银般静卧。
林轩与叶冰璃踏着星辉归城,脚步轻缓,却似踏在千斤重的宿命之上。
他们一路无言,只因心中皆知——那一夜灶心石的觉醒,不只是命火重燃,更是某种更深沉的东西,悄然归位。
城门未关,灯火未熄。
街巷深处,炊烟袅袅,饭香浮动。
可奇怪的是,每户人家的灶台边,都多了一块小小的石碑,不高不显眼,却整齐划一地刻着两个字:
林叶。
没有香炉,没有供果,无人跪拜。
可每当饭熟掀锅,总有人轻声道一句:“多谢,开饭了。”
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又像在迎接谁回家。
林轩站在巷口,脚步顿住。
他看见一户低矮院落里,母亲端着一碗白米饭,轻轻放在病愈的孩子面前。
那孩子瘦得几乎脱相,如今却能坐起身,眼睛亮亮地盯着饭碗。
女人没说话,只是将那碗多出的饭缓缓推过去,低声说:“吃吧,是‘他们’送的。”
孩子抬头问:“他们是神仙吗?”
女人摇头:“不是神仙。是和我们一样,会饿、会累、会想家的人。”
林轩喉头一哽,眼眶骤热。
他曾是被人仰望的天骄,是擂台上一拳破山的武道奇才,是传说中能以真气引动天地异象的强者。
可此刻,他竟因一碗饭、一句话,几乎落下泪来。
原来最重的敬意,不是香火,不是颂歌,而是——你曾让我家的饭桌上,多出一个人的位置。
他侧头看向叶冰璃。
她依旧冷颜如霜,眸光淡淡扫过那些小碑,唇角却几不可察地松了一瞬。
她从袖中缓缓取出一张泛黄的糖纸,边缘磨损,字迹斑驳,正是她在荒原那夜写下的:“火要熄了,我拿命去补。”
那时她以为,命火将灭,唯有以身为薪。
可此刻,糖纸竟在月光下自行显影!
墨迹如活,蜿蜒成图——一条细长路线自城中延伸而出,穿过群山、越过大河,最终落向一座偏远山村的旧灶房。
旁侧一行小字浮现,笔迹稚嫩却熟悉:
“娘走前,说等我回家吃饭。”
林轩呼吸一滞。
他从未听她提起过母亲,更不知她寒脉真气的源头,竟藏在这般温柔又残酷的执念里。
那不是武道传承,不是秘法根基,而是一个孩子被留在灶台边,等了一辈子也没等到母亲回家的饭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