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还未落尽,夜风便己带上了刺骨的寒意。
林轩站在陷落的灶台边缘,脚下是不断下陷的流沙,仿佛大地张开了嘴,要将一切秘密吞入深渊。
他盯着那即将彻底消失的黑点,拳头紧握,指节发白。
刚才那一声“还差一人”,像钉子一样楔进他的脑海,拔不出来,也压不下去。
“不能让它沉。”他低吼,猛然俯身,双掌狠狠插进沙中,命火自丹田燃起,顺着经脉奔涌至指尖,灼热的气息蒸腾而上,竟将周围的沙粒尽数烤成脆壳。
叶冰璃没说话,只是并肩跪了下来。
她没有动用寒脉真气,而是用手指一寸寸扒开黄沙,动作冷静得近乎虔诚。
她的指尖掠过焦黑的砖角,忽然顿住。
那是一块残破的断砖,边缘裂成锯齿状,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可就在裂缝深处,依稀可见几个歪歪扭扭的字——“阿娘给崽熬粥”。
林轩喘着粗气凑近,瞳孔骤缩。
又一块碎砖被翻出,上面刻着:“爹走前最后一顿饭”。
再一块,写着:“年夜那锅饺子,咸了……但他说好吃”。
不是铭文,不是符咒,更不像什么古老传承。
这些字迹潦草、稚嫩,甚至有些是用指甲抠出来的,带着颤抖与不舍。
可正是这份粗糙,让人心头猛地一沉。
叶冰璃缓缓抬手,指尖轻抚过砖面。
寒气自她血脉中渗出,在砖上凝成一颗细小水珠,顺着刻痕滑落。
“这不是泪痕干涸后留下的。”她声音很轻,却像冰锥砸在人心上,“是……有人一边哭,一边刻下的。”
林轩呼吸一滞。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数月前,无名碑初立于城南荒地,百姓自发前来祭奠亡者。
他们没有香火,便捧来灶灰;没有供品,就写下纸条塞进石缝——“愿我儿退烧”、“求老父最后一餐能吃得下”、“求一碗热汤面,暖一暖冻僵的手”。
那些纸条早己焚尽,随风而散。
可如今,这些碎砖残瓦,竟每一块都像是从那场烟火里重生而来。
它们不是被烧毁的灰烬,而是被某种力量悄悄收集、编织、重塑的执念之链。
“怨炉……不是靠神力运转。”林轩咬牙,双目通红,“它是靠‘恩情’在吸食命火!我们救了他们一次,可有人想用这份恩情,反过来操控他们的命!”
话音未落,整片沙地突然轻轻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