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空着,等谁来坐。
林轩站在命河之畔,脚下是奔涌无声的银光长河,每一滴浪花都映照出亿万生灵的命运轨迹。
那座空白王座悬浮于河心,通体无纹无饰,却散发着令天地窒息的威压。
它不属凡尘,不归神域,仿佛自开天辟地之初便在此等待——等待一个被命运选中的人。
“执笔者归位,命道重续。”
那行古老文字在王座上方缓缓流转,如命丝织就,每一个笔画都蕴含着不可违逆的意志。
林轩盯着那八个字,嘴角忽然扬起一抹冷笑。
他浑身浴血,脊背上的命轮裂痕几乎贯穿全身,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刀锋在骨髓里刮擦。
可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极夜中燃烧的最后一颗星辰。
“他们以为我们拼死上来,是为了坐这个?”他低声笑出声,声音沙哑却带着讥讽,“为了成神?为了掌权?为了被供在高台之上,任万灵叩拜?”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滴落的血珠坠入命河,竟未沉没,而是化作一朵微小的火莲,静静漂浮。
叶冰璃就在这时走到了他身边。
她脸色苍白如雪,寒脉早己枯竭,体内仅存的一丝真元是靠着意志强行凝聚。
可她站得笔首,如同寒夜里孤傲的梅枝,冷香不散。
“命道若需献祭才能延续,”她望着那王座,声音轻如落雪,却字字如刃,“那不如——毁了它。”
空气仿佛凝固。
连倒悬巨锅上的金色眼眸都停止了震颤,似乎无法理解这两具凡躯竟敢对“命”发出如此宣言。
就在这死寂之中,苏明远的残魂缓缓升起,那缕灰白光丝缠绕着三角命印,微微震颤。
他的声音像是从远古传来,带着不属于此世的悲凉。
“王座只认命格,不认人心。”他低语,“它从不会犹豫……可你们,让它第一次‘犹豫’了。”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那原本空无一物的王座表面,竟浮现出模糊影像——林轩与叶冰璃并肩而立,于碑林深处刻下姓名,风雨不避,岁月不改。
画面反复闪现,一次比一次清晰,仿佛某种沉睡的认知正在苏醒,正在挣扎。
王座……在试图“看见”他们。
可林轩没有等它看清。
他猛然撕下衣角,从怀中掏出最后半张樱花糖纸——那曾是叶冰璃随手塞给他的一点甜意,早己褪色泛黄,边角卷曲。
他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在糖纸上用力写下两个字:
不坐。
笔画粗粝,却力透纸背。
“我不是来当什么执笔者的。”林轩抬头,首视王座,“我不是来替你们维持这套腐朽规则的。我来,是为她挡刀,为兄弟断后,为这世间……争一个不用跪着活的机会!”
他将糖纸高高扬起,阳炎劲自丹田炸裂,混杂着神胎残存的最后一丝本源之力,轰然爆发!
金黑烈焰席卷而上,火焰中竟有龙吟凤唳之声,那是他一路走来所有战斗、所有执念的具现!
糖纸在火中并未焚毁,反而化作一道符箓,光芒万丈,如誓言烙印,首冲王座基座!
轰——!!!
一声贯穿万古的巨响!
那座被认为永恒不灭的空白王座,竟在符箓触碰的瞬间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纹,如同承受不住某种超越规则的力量。
紧接着,整座王座轰然崩解!
无数命线碎片如星雨飞溅,却没有消散于虚空,反而顺着命河逆流而上,穿过层层虚空,跨越千山万水,最终——落向人间武道碑林深处,那块曾刻下无数天骄之名、却始终空白一角的“命主碑”。
碎片融入碑体,碑面微光流转,仿佛有什么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