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工匠们把水泥灰中间挖空,倒入适量水,再掺入一定比例的沙子,然后用铁锹搅拌。很快一堆水泥就拌好了,工匠用铁锹把水泥铲上车,拉到城墙下。
孩子们拍着手追着小车去看砌墙。这些情景在以前是绝对见不到的,以前公家施工,除非不怕被被抓去当苦力,谁敢这么任性的围观。
有些当地的老工匠,不认识水泥,以为和泥土差不多,就上前指导:“年轻人,你这土都没夯实,那能砌墙吗?风吹雨淋的就倒啦。”
工匠解释道:“老丈,这不是泥土,是水泥,很结实,不用夯实了再用。”
老人不以为然:“水泥不也是泥,我干了一辈子还能不知道泥土咋用?年轻人就是不听劝。”工匠哭笑不得,不再理会老者。
由于事先准备充分,二十多天过去,顿丘城新城墙己基本修建完毕。按照林石的指示,新旧城墙之间的区域增修了瓮城。
此时己经进入十一月,天气己然颇冷。司马尚令万余军中老弱先撤入顿丘,这一调动立马引起了对面秦军的注意。王翦认为可能是赵军后勤出现了问题,所以先部分撤军。但是又怕这是对方诱敌之计,所以没有冒然进攻。
他派人去对面打探,但是司马尚早有准备。为了保证顿丘的事不泄密,他几乎将通往顿丘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并派出斥候在各小道不间断地巡查,提防对面探子进入后方。
司马尚这近乎疯狂的做保密工作又是令王翦心头起疑,不知道赵军到底是在故弄玄虚,还是真有诡计在其中。但是对方防范实在太严,无法进行侦查,王翦只觉心中有股无名之火,却不知该向哪里宣泄。
王贲看出父亲的烦躁,问道:“父亲可是在为赵军近日的异常苦恼?”
王翦本来正在营帐中兜圈子,听到儿子的话停下来说道:“是啊,赵军突然撤回部分军队,又这般防范严密,按照以往赵迁和李牧的作风,想来他们是又在搞什么阴谋。”
王贲道:“父亲,要不咱们强攻一下试试?赵军只不过十多万人,咱们三倍于敌,就算硬啃也把他啃没了。”
王翦摇头否定:“不行,李牧用计绝不会只有眼前能看到的这么一环,定有后手在其中。咱们轻举妄动只怕中计。还是耗把,赵国最终是耗不过大秦的。只不过明知道对方在搞密谋,我却试探的进攻一下都不敢,为父这心里闷得慌,你说为父是不是被赵军打怕了?”
王贲道:“父亲只是谨慎,何来害怕一说。”
王翦笑笑。
就在王翦为眼前局势烦闷不己的时候,事情却出现了转机。
一个原来顿丘城内的大地主,因为被赵国夺了土地财产,往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动手。这到了冬日更是感觉日子苦不堪言,他愤恨之下,趁着一个阴风怒号的深夜,举家逃到淇水对岸的秦军大营。
秦军哨兵很快将其拿下,那人大喊着要见主将,说有重要军情报告。哨兵们贪其功就让他先行交代,自己代为转述。那人很是机警,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几名哨兵将其痛打一顿,威逼他说出来,但他将头一愣,任其被打得半死,竟不发一言。
哨兵无奈,只得带他去见王翦,说发现赵军奸细,为防止其逃跑作乱,就先打了半死。
那人本来己经奄奄一息,见到王翦后突然挺起身子,大声说道:“我不是奸细,我是被赵国逼得逃到这里的。我有重要消息禀告将军。”
王翦问哨兵:”他见到你们也是这么说的?”
“是的将军,我等感觉此人像是刺客,怕其伤害将军,就让他说出口中的消息,但他死活不肯。”
王翦心想,寻常人哪有这等毅力,被打成这个模样还不交代,难道真是个奸细刺客?
心里这么想,嘴上说得却是:“混账话,谁当奸细会带着全家人的?定是你等贪图功劳为难别人。”然后换了脸色对来人轻声道:“你有何消息要告诉本将,且细细说来,如果有用,本将定替你向大王请功。”
那人大喜,他带着全家冒死来投搏得就是一个富贵,等的就是王翦这句话。他往前走近两步,王贲见状上前阻拦,王翦挥手示意无妨。
那人说道:“赵国人弄出了个新东西叫什么水泥,用其盖房建屋又快又结实。数日前赵国就用这个水泥加固加高了顿丘城墙,原来的一座小城现在变成一座坚城了。”
王翦眉头微皱:“水泥?没听说过。那然后呢?”
“然后顿丘城筑好,听说工匠们去了别处,估计要把别的地方的城防也加固。”
“这个水泥真有你说得那么厉害?你试过没有,它比夯土城墙更坚固?”
“这个,赵军说新筑的墙体未干,不准靠近。所以小人也没试过,至于水泥的厉害,那是赵国人说得,不是小人说得。”
“嗯,别的消息呢?”
“什么别的消息?”
“你带来的消息就只有这个?”
那人顿时慌了:“怎,怎么,将军,小人这消息不重要么?将军应该马上全面进攻赵国,不然等到赵军把一个个小城都变成坚城,到时候你们,不,咱们大秦要想打下赵国就得一个一个城地去啃,那要打到什么时候?”
王翦笑道:“不用紧张,这消息很有用,你先带家人下去休息,等我证实了你的说辞,一定为你请功。”
那人大喜:“多谢将军,小人告退。”
王贲道:“父亲,您看这人说得是真的吗?”
“结合赵军表现来看,不似作伪。赵国新政将大户的土地收为国有,这些大户痛恨赵国也是很正常的。”
“这样说的话,赵军是假意在这里和咱们对峙,其实是在赶时间修筑防线。等到防线修好,他们就可以以少部分兵力牵制咱们数十万大军,真是好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