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理他们!”元清见卫蓝眉头紧锁,拳头攥的咔咔响,连忙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还故意叉着腰往不远处瞥了一眼——那两个嚼舌根的外门弟子见状,立马缩着脖子低头劈柴,连大气都不敢喘。“这群人就是典型的‘拜高踩低’,平时见了内门弟子,腰弯得比谁都低,见了新来的就摆谱,你犯不着跟他们置气。”她说话时带着点小姑娘的娇憨怒气,鼻翼轻轻动了动,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飘了飘,倒显得比刚才的“小主管”模样更鲜活了些。
卫蓝心里一暖,点点头:“知道了,师姐。”这还是他逃到玉皇观后,第一个没拿“资质差”说事、真心实意安慰他的人,不由得对这个雀斑点点的小师姐多了几分亲近。
就在这时,一个留着短须的道士从灶台后迎了出来。他看着约莫三十岁上下,水蓝色道袍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上面还沾了点柴灰,显然是刚劈完柴过来的。“元清师姐,怎么有空来后厨啊?”他说话时带着几分恭敬,眼神却忍不住往卫蓝身上瞟,带着点探究。
“元诚师弟,这是新来的元奋师弟,以后就归你管了。”元清指了指卫蓝,又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晃了晃,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他的活不重,每天把后厨最西边那口缸打满就行,你可得多照看些,别让其他人欺负他。”
元诚连忙躬身应道:“师姐放心,元诚知道了。”他抬眼时,卫蓝才看清他的模样——短须修剪得整齐,眼睛不大,却透着点精明,只是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视。
目送元清提着道袍下摆离开,元诚的态度立马变了。他上下打量着卫蓝,嘴角撇了撇,语气带着点阴阳怪气:“你就是元峰师弟说的那个‘资质差到没边’的废物?”
“你什么意思?”卫蓝的火气瞬间上来了,脸色立刻由白转红,眼神也冷了下来——他能忍元峰的嘲讽,是因为对方是个小孩,可元诚都快三十了,还这么口无遮拦,实在让人窝火。
元诚被他这眼神一逼,愣了愣,大概是想起元清的叮嘱,没敢真闹僵,只是打了个哈哈:“没什么意思,嘿嘿,小白脸就是吃香,刚入门就有师姐护着。”他一边说,一边转身往后院走,还故意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嘀咕:“要不是元清师姐打招呼,看你这细皮嫩肉的,能不能扛过第一天的活还两说。”
卫蓝深吸一口气,强把火气压了下去,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真闹起来,吃亏的还是自己。他跟在元诚身后,往后厨后的偏院走。偏院不大,门口种着两棵老槐树,树干粗壮得要两人合抱,枝叶繁茂,遮了大半个院子,地上晒着几捆干柴,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烟火气和草木香,倒比前院清净些。
“喏,你就住这间。”元诚指着最里面一间石屋,语气不耐烦,“和元柱一个房间,他是后厨的老人了,规矩让他跟你说。后厨六口大水缸,最西边那个归你,每天必须打满,少一滴水都不行。”说完,他不等卫蓝回应,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脚步匆匆,像是多待一刻都嫌烦。
卫蓝推开虚掩的石门,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屋里很整洁,靠墙摆着两张木床,左边那张床上,一个赤膊大汉正盘腿打坐——他皮肤黝黑,肌肉像铁块一样结实,胳膊上还留着一道浅褐色的旧疤,一看就是常年练家子,模样竟让卫蓝想起了曾经教他刀法的阿穆隆,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亲切感。
听到开门声,大汉缓缓睁开眼,眼神锐利如鹰,扫了卫蓝一眼,没说话,只是继续保持着打坐的姿势。卫蓝连忙上前两步,拱手行礼:“你好,元柱师兄,我是新来的卫蓝,道号元奋,以后就跟您住一个房间了。”
元柱上下打量了卫蓝一番,见他皮肤白净,手指也没什么老茧,忍不住皱了皱眉,语气带着点怀疑:“喔,新来的啊,长的挺白净,不知道有没有力气。”他顿了顿,指了指院角的方向,“后厨的水缸,一口缸能装两百桶水,水要从后山的瀑布挑来——后山的路陡得很,全是青石台阶,一桶水少说也有五十斤,一天要挑十几趟才能满。这活不是公子哥能扛的,没力气可不行。”
卫蓝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虽然看着瘦,但经过阴极阳果的改造,他的肌肉里满是爆发力,别说挑水,就是搬石头都不在话下。“元柱师兄放心,我全身都是力气,一缸水而己,小意思。”
元柱见他这么有信心,也没再多说,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哼,说的轻巧,明天你就知道了。后山的路,第一趟能跟上不摔跟头,就算你本事。”他指了指对面的空床,“那是你的床,铺盖都在床底下的木箱子里,自己拿出来铺好。”
卫蓝弯腰从床底拖出木箱子,里面的铺盖叠得整整齐齐,还带着淡淡的阳光味——应该是元清提前让人准备好的。他把被褥铺在床上,松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奔波多日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些。忽然,他想起功法的事,见元柱还没重新闭眼打坐,忙问道:“元柱师兄,我想问问,咱们外门弟子要去哪里学功法啊?”
元柱睁开眼,语气平淡:“你倒是心急。”他顿了顿,解释道,“入门半个月后,你去找元清师姐,她会带你去仙气阁领基础功法——那是咱们外门弟子唯一能学的功法,能不能练好,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不过有个前提,这半个月的活必须干好,要是水缸没满,或者偷懒被抓,师姐可不会带你去。”说完,他重新闭上眼睛,双手结了个简单的“静心印”,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显然是进入了修炼状态。
卫蓝点点头,心里暗暗嘀咕:“这算试用期啊,还好活不算重。”时候还早,他也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回忆起灵光和明真曾经教他的两套功法——一套是灵光的阳脉功法,一套是明真的阴脉功法,以前他只能分开练,练完一套要歇半个时辰才能练另一套,还总觉得经脉狭窄,真气走得磕磕绊绊。
可这次一运行,卫蓝就惊住了——破而后立的经脉像是被拓宽了好几倍,宽厚又有韧性,真气游走时,竟像温水顺着河道流淌一样顺畅,没有丝毫卡顿。更神奇的是,当阳脉的真气走完一周天,阴脉的真气竟自然而然地跟了上来,一温一凉,在体内形成了一个循环——阳脉的真气温暖如春日暖阳,滋养着肌肉筋骨;阴脉的真气清凉如山间清泉,滋润着五脏六腑,两者互不干扰,反而像是互补一样,让全身都暖洋洋的,舒服得几乎要哼出声。
卫蓝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又惊又喜:“没想到经脉断过一次,反而有这种好处!”他继续沉浸在修炼中,不知不觉,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院子里的槐树影被拉得越来越长,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倒成了最好的修炼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