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自己的行囊里,掏出了一个,早己被汗水浸湿、变得又干又硬的黑面馒头,递了过去。
那名日本医生,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稚气未脱、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出血的年轻士兵。看着他那,清澈的、不带丝毫杂质的眼神。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本该是自己“敌人”的年轻人,会把,自己仅有的、比生命还宝贵的食物,分给他。
“吃吧。”
年轻的战士,用生硬的、从俘虏那里,学来的几个日语单词,说道。
“吃了,才有力气,活下去。”
温暖,在这一刻,战胜了仇恨。
那名日本医生,颤抖着,接过了那个,又冷又硬的馒头。他,狼吞虎咽地,将其塞进嘴里,混着泪水和泥土,咽了下去。
他,重新站了起来。
……
夜幕,再次降临。
冰冷的寒意,开始,侵蚀着每一个人的身体。
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停了下来,进行短暂的休整。
篝火,被严格禁止。
战士们,背靠着背,蜷缩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来抵御,这足以,将人冻僵的严寒。
冷锋,独自一人,坐在最高处的岩石上,像一尊,融入了黑夜的雕塑。
他的身后,刘之远,轻轻地,走了过来,在他的身旁,坐下。
“我们,还需要,走多久?”
刘之远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
“快了。”冷锋,看着远方,那片,在夜色中,如同墨色剪影般的群山轮廓,“翻过前面那座山,我们,就彻底安全了。”
“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刘之远,问出了一个,在他心里,憋了很久的问题,“从你,决定要留下那些日本医生的时候起,你就想好了,要走这条,最艰难、也最不可能的路。”
冷锋,没有回头。
“在战场上,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的声音,平静,却又充满了,一种,洞悉人心的智慧。
“筱冢义男,绝对想不到,我们,敢带着一支,几乎没有任何战斗力的‘累赘’,钻进这片,连他最精锐的部队,都不敢轻易涉足的死亡之地。”
“这,是一场赌博。”
“赌的,就是他的思维盲区,和我们自己,那份,向死而生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