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并未急于上楼,而是在一楼大堂看似随意地转了一圈。
目光掠过被围得水泄不通的三个展台,扫过那些狂热的面孔,审视着“透骨香”、“水月镜”、“香玉皂”、“醉仙烧”引发的轰动效应,也留意着展台布置的细节、伙计的应对以及人群中一些看似不起眼却格外警觉的身影。
他的观察平静而高效,如同一位冷静的将军在巡视战场,评估着己方武器的威力和敌人的反应。
片刻之后,他才微微颔首,仿佛确认了什么,这才踏上通往三楼的楼梯。
陈心铁紧随其后,如同最忠诚的影子,始终保持着一个既能瞬间护卫王伦,又能兼顾楼梯上下视野的精确位置。
三楼环境果然清幽雅致,铺着厚实的波斯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两侧雅间房门紧闭,只有门缝下偶尔透出微弱的灯光和低语。
就在他们经过天字丙号房时——
“吱呀”一声!
房门猛地从内被拉开!
一个穿着水绿色丫鬟服饰的少女低着头,神色异常慌张,似乎被什么吓到或急着去做什么,捧着一个盛满茶水的托盘,脚步踉跄地冲了出来!
她冲出的角度和速度,恰好对准了王伦!
“站住!”低沉的喝声如同闷雷!
身侧的陈心铁反应快如闪电!他身形微动,如同铁塔般精准地横亘在王伦身前半步!同时,他右手闪电般探出,并非攻击,而是稳稳地、带着一股巧劲托住了眼看就要倾覆的茶盘底部!
“砰!”
“哐当!哗啦——!”
香兰收势不及,结结实实撞在陈心铁坚硬如铁的胸膛上,发出一声闷响。
陈心铁托茶盘的手纹丝不动,但香兰自己却被反震之力撞得向后踉跄跌坐在地,手中的茶盘终究还是失了平衡,茶杯滚落,在厚地毯上砸出声响。
“香兰!怎么了?发生何事?”
一个清越中带着明显焦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的女声响起。
紧接着,一位身着月白色杭绸长裙、身姿窈窕如风中玉兰的丽人出现在门边。
她云鬓微松,几缕青丝垂落颊边,更衬得肌肤胜雪,容颜清丽绝伦,尤其一双剪水秋瞳,此刻盛满了对婢女的关切和面对突发状况的惊疑。正是孟玉楼。
“小姐,我…我的脚…好像崴了…好痛…”香兰坐在地上,抱着脚踝,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脸煞白,一脸委屈和无措,不似作伪。
“你这丫头!怎么如此莽撞毛躁!冲撞了贵客,如何是好!”
孟玉楼先是柳眉微蹙,带着主人应有的严厉轻斥了一句,随即迅速将目光转向被陈心铁护在身后的王伦,以及地上狼藉的茶水和跌坐的香兰。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眼中的惊疑,迅速调整表情,落落大方地向着王伦的方向深深福了一礼,姿态优雅,声音清泠悦耳,带着十二分的歉意:
“真是对不住这位公子!对不住这位壮士!妾身管教无方,家婢行事鲁莽,冲撞了贵客,惊扰了二位!公子可曾伤到?壮士可还好?这地上污秽,实在失礼至极!”
她目光清澈,带着真诚的歉意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惶然看向王伦,同时眼角的余光也敏锐地扫过陈心铁那如山岳般沉稳、散发着迫人气势的身形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