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笔墨伺候!这封信,要写得情真意切,更要让他…心痒难耐,非来不可!”
“…言辞务必凄惶无助!言你突遭家变,母病垂危,弟踪杳然,家业尽毁,身陷绝境,惶惶不可终日!思遍城中,竟觉唯衙内或有权势可稍作依凭,暂避灾祸。”
“恳请他念在…昔二叔或有提及、或他心中对你…尚存些许情分,怜你孤弱无依,于明日申时,独至城西观音庵旁野鸭湖一见!有万分紧要、关乎你身家性命之密事相告,且此事或也关乎衙内…所念所求!”
“切记,务必孤身前来,万勿声张,以防仇家耳目!此信,便是钓他上钩之饵!写得越凄楚可怜,越能激起他那点自以为是‘英雄救美’的龌龊心思!”
武大郎连忙在破屋里翻找,总算找出一张发黄粗糙的纸和一支秃了毛的笔,还有半块干硬的墨锭。
孟玉楼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强忍着翻江倒海般的恶心,伏在那张摇摇欲坠的破桌上,异常坚定地落笔疾书。
为了母亲,为了安儿,这点屈辱…她忍了!
她字迹依旧娟秀,但笔锋间却透出一种孤注一掷的悲凉和屈辱。
书写完毕,王伦接过那封仿佛带着体温和泪痕的信,迅速折好,郑重地交到武大郎粗糙的大手中。
“武大!此信关乎生死!明日一早,你立刻设法将此信送入李府,务必亲手交到李衙内手上,或者他最信任的心腹小厮手中!然后立刻出城,首奔城西张员外处寻我等汇合!路上千万小心!”
武大郎将信紧紧攥住,又小心翼翼地按在胸口最贴身的位置,用力点头,脸上的憨厚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取代。
“公子放心!小人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送到!送到就出城!”
王伦最后转向一首如铁塔般沉默侍立的王进,
“王教头!”王伦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刃。
“野鸭湖地形不明,变数极大!需选二名最得力、最机警、最擅长潜伏追踪的弟兄,即刻出发,潜入野鸭湖周边!彻查湖边环境,摸清所有路径、藏身点、便于动手的地形、以及撤退路线!”
“明日午时前,必须埋伏到位,隐匿行踪,如同鬼魅!待那李衙内孤身一人踏入后园范围,确认绝无尾随护卫,立刻以雷霆手段拿下!”
“要快!要静!要确保生擒,毫发无伤!得手后,按预定路线,立刻转移!撤退目标,就是城西张员外别院!此人,是我们与那李县令谈判,换回武松的唯一筹码!不容有失!”
“领命!”王进抱拳,声音低沉却如金石交击,没有丝毫迟疑。
他目光锐利如鹰,迅速扫过身后几名精悍的护卫,点了其中两人。
三人低声向武大郎再次确认了观音庵的大致方位和野鸭湖的特征,随即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推开柴门,身影迅速被浓重的黑暗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