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此人一听问话…眼…眼睛瞬间亮得吓人!像饿狼见了血食!拼命挣扎着呜呜首叫”
“臣…臣命人扯下他口中破布…”
章邯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惊惧和无法理解的荒谬:
“他…他第一句话就是…‘老子就是赵天成!阳狱跑出来的那个!快!快抓我去见咸阳领赏!’”
“臣当时…懵了!阳狱逃犯…竟如此…如此…”
章邯搜肠刮肚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最终崩溃地说出来。
“如此迫不及待自投罗网?!还…还指名去咸阳领赏?!臣…臣从未见过如此…如此癫狂求死之人!臣…臣不敢怠慢…虽觉诡异万分,仍将其拿下…火速押解回宫…”
他再次重重磕头,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臣…臣万死!臣…臣若早知此獠是如此妖孽…竟敢…竟敢在殿上口吐如此大逆不道、亵渎圣躬之言…臣…臣宁可在山野间将其就地格杀!”
“也绝不敢将其带入宫中,污了陛下圣听!惊扰圣驾!臣…臣罪该万死啊陛下!陛下明鉴!!”
章邯伏在地上,抖成一团,汗水浸透了后背的官服。
嬴政静静地听着,冕旒下的表情深不可测。
当章邯说到“阳狱逃犯”、“领赏”、“求死”时,他的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
嬴政沉默了片刻。
章台宫内,只有章邯粗重恐惧的喘息声。
帝王的视线仿佛穿透了殿宇的穹顶,望向不可知的虚空。
那“铁鸟能飞”的世界…韩非之死的隐秘…博浪沙的精准预言…还有今日这首指他内心最隐秘角落的狂言…以及这荒诞离奇的“自首”…这一切,绝非“疯子呓语”西字可解!
良久,嬴政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章邯。”
“臣…臣在!”
“寡人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章邯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希冀。
“你亲自负责天字死牢的守卫。”嬴政的目光锐利如刀,“给朕看好了他!绝不许死!也不许任何人接近!朕要他活着…活着等到朕弄清楚,这‘铁鸟’,还有他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诺!臣…臣叩谢陛下天恩!臣必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章邯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仿佛从地狱边缘被拉了回来。
看着章邯连滚爬爬退下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后,嬴政缓缓踱步至巨大的殿窗前。
窗外,咸阳宫的巍峨宫阙在暮色中沉默。
他负手而立,玄色帝袍融入渐深的夜色。
冕旒的珠串在他眼前微微晃动,映着殿内摇曳的烛火,如同他此刻内心翻涌的惊疑风暴。
“赵天成…”嬴政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天问剑柄,剑鞘上冰凉的纹路传来清晰的触感,“你一心求死,所求的…难道真非虚妄?若真有那铁鸟横空之世…朕…倒真想看看了。”
帝王眼中,第一次对那荒诞不经的“未来世界”,燃起了一丝超越愤怒与杀意的、探究的火焰。
这火焰幽深难测,比单纯的怒火更加危险。
“苍天啊!大地啊!大秦的皇帝和朝臣都这么阔达吗?怎么骂都行?”
赵天成咆哮的声音在阳狱最底层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