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富贵在村委会耗了半日,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掏心掏肺说了个遍。
作为林氏子孙,他自觉己尽到本分。
至于队委会如何决断,便不是他能置喙的了。
若非那三个工作指标抬高了他在六哥和大伯心中的分量,以林富祥的性子,哪会耐着性子听他这番“指点江山”?
暮色渐沉时,他转道去了家族祠堂。
这一世的记忆中,唯有祖宗牌位前那只需双臂合抱的青铜香炉,是确凿无疑的老物件。
虽辨不清具体年岁,但自清朝起便代代相传,香火浸染的铜锈里不知沉淀着多少往事。
“老三哥,我给祖宗上炷香。”
祠堂门房常年由族人轮值,防的就是外姓人擅入。
林富宸佝偻着接过香烟,缺了门牙的嘴笑得漏风:
“不年不节的,咋想起给祖宗烧香了?”
“在省城谋了差事,总得来禀告祖宗。”
林富贵从挎包摸出报纸包递过去,这种上了年纪的人一辈子都是苦过来的。
村里的大锅饭现在己经见不到荤腥了,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不介意帮衬点。
“昨儿打的鸟,卤得还算烂乎,您老牙口还成?”
“成!成得很!”
老人枯枝般的手攥紧纸包,皱纹里绽开秋菊般的笑纹,作势要引他进正堂。
林富贵却不动,又掏出半瓶烧酒塞过去:
“您老慢慢享用,我自个儿跟祖宗说说话。
若有人来,劳烦提个醒儿。”
见林富贵执意独自进祠堂,林富宸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老人枯瘦的手攥紧纸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你小子莫不是闯了祸,来求祖宗庇佑?”
说着就要将酒肉塞回,关心道:
“若真摊上大事,好歹给老祖宗备些供奉。指不定哪位老祖显灵,就帮你化解了。”
林富贵咧嘴一笑,将老人的手推了回去:
“咱家老祖早登仙班,哪还稀罕这些俗物?我多上几炷香便是。”
他压低声音,半开玩笑地凑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