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定阳看着手中三个省城正式工的指标,心中己不再将林富贵当作孩子看待。
他沉声道出当前处境:
“实报产量是族里开会定下的规矩,不论谁当大队长,都得顶住上头压力。
不然多交那么多公粮和议价粮,村里老老少少还怎么活?”
林富贵闻言,苦笑着摇头:“你们队委这些人怎么一点政治经验都没有?
报纸上宣传亩产万斤的村子,要真按这个标准交粮,全村人早该饿死了。
私下里跟公社领导沟通好,只要不影响咱村的实际利益,就算他们想让村里宣传亩产十万斤又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你说得倒轻巧!我又不是傻子,这点道理还能不懂?”
“老六。”“六哥。”
来人正是被免职的林富祥。
他大步走进办公室,边走边说:
“公粮增加一成,议价粮增加一成,这是公社万主任私下给我定的底线。
里外里两成粮食的损失,我要是答应了,回村也没法交代。
不顶牛,还能有什么办法?”
说完,他重重地坐在对面办公桌前,没好气地瞪了林富贵一眼。
办法多的是!林富贵在心里嘀咕。
但这话不便明说,免得伤了对方自尊。
看这架势,这位老兄显然还憋着一肚子火。
“你注定是个牺牲品。”
林富贵掏出烟递过去,笑道:
“但我大伯情况不同。
您顶牛己经打下了基础,让上面知道咱们村决心,自然就有了谈判空间。
否则就算再换十个大队长,他们也得不到想要的政绩。”
林富祥见林富贵并未否定自己的付出,心里舒坦了些,接过烟时语气也缓和下来:
“从上面派个干部下来就是了,别的村又不是没先例!”
林富贵笑着给他点上烟:
“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十里八村谁有咱们林家团结?
公粮能凑齐就算他本事,议价粮他想都别想。
穿小鞋这点小事,还能难倒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