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凌云霄在剧痛中惊醒。
眼前是一片陌生的昏暗,身下是柔软的锦褥,而非潮湿草席。他猛地坐起,牵动颈后伤处,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醒了?”一道温和嗓音自阴影处传来。
凌云霄悚然转头,只见那青衫文士端坐桌旁,执壶斟茶,动作从容如行云流水。
“你是谁?为何救我?”凌云霄警惕地盯着他,浑身肌肉紧绷如弓弦。
文士将茶盏推至他对面,笑意浅淡:“你可以叫我‘文先生’。至于救你……是因为你我有着共同的敌人。”
“凌夜……”凌云霄牙缝中挤出这个名字,眼中恨意翻涌,“你能帮我杀了他?”
“杀他?不难。”“文先生”轻啜一口茶,“但我要的,不止是他的命。”
他放下茶盏,目光如针:“我要的是凌夜身败名裂,是大靖朝堂动荡,是赵崇——那个偏心凌夜的皇帝——龙椅不稳!”
凌云霄呼吸一窒:“你……你是北辽人?”
“文先生”不置可否,只淡淡道:“我是能给你第二次机会的人。”
他指尖轻敲桌面,“凌夜如今圣眷正浓,又有公主倾心,你若想凭一己之力复仇,无异于螳臂当车。”
“他说得对……凌夜己非昔日那个任我拿捏的嫡兄……”凌云霄攥紧被褥,心底涌起强烈的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残酷的现实。
他深吸一口气,哑声问:“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文先生”微笑,“继续做‘凌云霄’——那个恨凌夜入骨的凌云霄。只不过,这一次,你要学会藏起獠牙,等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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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墙外,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悄无声息落在邻街屋顶。
韩夜单膝跪地,对阴影中负手而立的人低声道:“公子,凌云霄己被带入二皇子别院。"
"出手劫囚之人武艺极高,应是北辽‘灰隼’无疑。而‘灰隼’在大靖明面上的身份,正是二皇子的幕僚——文先生。”
凌夜望着别院中那点摇曳的烛火,眸色深沉。“灰隼……文先生……拓跋弘,你倒真舍得下本钱。”他唇角勾起一丝冷嘲。
“可要属下继续监视?”韩夜问道。
“不必。”凌夜转身,衣袂在夜风中轻扬。
“鱼己入网,何必惊扰?告诉我们在北辽的暗桩,查清‘文先生’与拓跋弘近日的所有联络。”
“是。”
凌夜抬眼望向皇城方向,天际己泛起一丝微白。
“殿试在即……二皇子,北辽,你们若想借此局搅动风云,我便陪你们——下一盘更大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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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翰林院的重檐斗拱。
藏书阁内烛火未熄,凌夜独坐长案前,指尖拂过泛黄书页的边角,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盐铁论》《漕运考》……皆是旧调重弹。”他唇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诮,目光却沉静如渊。
殿试在即,满城学子埋头苦读经义策论,唯有他独辟蹊径,将历代经济、军事、工技的零散记载与现代知识体系交织重构,铺成成竹在胸的宏图。
窗外渐明的天光透过雕花长窗,映在他青衫袖口的暗纹竹叶上,仿佛为这沉寂的晨景添了一笔孤峭的亮色。
“公子。”韩夜的声音自阴影处响起,如寒刃划破寂静。
“二皇子府昨夜递出三封密信,分别送往礼部侍郎王庸、国子监司业张谦,以及……北城一处香料铺。”
凌夜抬眸,烛火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中跳跃:“香料铺?是北辽暗桩的联络点。”
“拓跋弘人虽离京,网却未收。”他指尖轻叩桌案,发出规律的轻响,“看来‘文先生’己开始落子了。”
韩夜低声道:“可要截下?”
“不必。”凌夜起身,走向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