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赵瑾然己换下昨夜繁复宫装,着一身鹅黄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袄,鬓边只簪一支素银簪子,清丽难言。
她正望着窗外一株寒梅出神,听得脚步声,蓦然回头。
见是凌夜,她眸中瞬间漾开笑意,如春冰初融:“来了?”
“让殿下久候。”凌夜微笑走近,很自然地执起她的手,触手微凉,他便用掌心裹住,细细暖着。
瑾然脸颊微红,却未挣脱,只低声道:“父皇的封赏,你……可还满意?”
“陛下恩典,臣感激不尽。”凌夜语气温和,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青影,“她定是一夜未安眠。”
心下微软,声音放得更柔,“只是这‘待诏’之职,日后怕是要时常入宫,少不得要叨扰殿下了。”
瑾然抬眼睨他,眼波流转:“谁要你叨扰?”语气娇嗔,手下却将他握得更紧。
“他这般登堂入室,也不知收敛些……”心里虽是这般想,那甜意却止不住地漫上来。
“臣不止要叨扰,”凌夜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温热,“还要名正言顺地,日日见到想见之人。”
瑾然耳根瞬间红透,羞恼地瞪他一眼,却见他眼底满是促狭笑意,不由得也笑了出来。
昨夜生死一线的惊惧、灯下定情的悸动、今晨听闻封赏的担忧,尽数在这笑声中散去。
“油嘴滑舌。”她轻啐一口,转而正色道,“只是你如今风头太盛,怕是己成众矢之的。今日朝堂之上,那些目光……”
“无妨。”凌夜收敛笑意,目光投向窗外宫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然,若此木根基深厚,又何惧风雨?”
他转回视线,看着她,“殿下放心,臣心中有数。”
“他总是这般成竹在胸。”瑾然望着他沉静的侧脸,心中稍安,“或许,我该信他。”
两人正低声叙话,阁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隐约听得“凌待诏”、“诗仙”、“灯火神仙”等词不绝于耳。
一名宫女匆匆入内禀报:“殿下,凌大人,宫外聚集了不少士子百姓,说是……想一睹凌待诏风采,感念昨夜灯火盛景,更传抄大人那首《青玉案》……”
凌夜与瑾然对视一眼。
“来了。”凌夜心下暗道,“名动京华的第一步。”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瑾然温言道:“殿下,臣需出去应对一二。”
瑾然点头:“去吧。只是……勿要过于劳神。”
宫门外,人头攒动。见凌夜出来,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看!那就是凌待诏!”
“昨夜就是他救了驾!”
“那‘烟火成字’、‘孔明载山河’,真是神乎其技!”
“还有那首词!‘众里寻他千百度’……当真是绝了!”
无数道目光汇聚在他身上,敬佩、狂热、好奇……凌夜立于宫阶之上,青袍随风微动,面对汹涌人潮,只是从容一揖。
“舆论己成。”他首起身,目光掠过激动的人群,望向更遥远的北方,“接下来,该让这‘名动京华’,变成真正的‘势’了。”
阳光落在他肩头,镀上一层金边。
翰林院待诏凌夜之名,伴随着护驾之功、绝世诗词与巧夺天工的灯火技艺,在这一日,彻底响彻临安,并以惊人的速度,向大靖王朝的每一个角落扩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