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奇中文网

第94章 恩断义绝法理割席（第1页）

凌文渊再也抑制不住，猛地挣脱两旁侍卫的搀扶，踉跄扑前数步，目眦欲裂地指着凌夜。

“陛下！不可啊！此子狼子野心，今日能叛父，他日必叛君！"

"臣……臣纵有千般不是，亦是他的生身之父！血浓于水，岂是一纸文书所能割断？！"

"他这是要逼死老臣啊！”他老泪纵横，嗓音嘶哑，试图以悲怆唤起帝王的怜悯。

凌夜并未看他，只对着御座深深叩首。

“陛下明鉴！臣之所求，非为私怨，实为公义，亦为自保。凌家己成泥沼，若不断绝，臣终将沉沦其中，于国于家，再无益处。"

"臣愿以余生报效朝廷，但求一身清白，不再受桎梏牵绊！”

“好一个‘一身清白’！”一旁冷眼旁观的北辽正使拓跋弘忽然抚掌，语调带着几分玩味。

“皇帝陛下，贵国这位年轻臣子，倒是颇有几分‘壮士断腕’的魄力。"

"只是不知，这‘断’的究竟是腕，还是……根基？”他话中带刺，意在挑拨。

凌夜侧首，目光平静地迎向拓跋弘。

“正使阁下，根基若己腐朽，不断，则大厦将倾。臣断的是腐肉，求的是新生。"

"唯有如此，方能心无旁骛，为我大靖效力，亦才能……更清晰地辨明，谁是友，谁是敌。”

他语意双关，既回应了挑衅，亦暗指北辽使团遇袭案的复杂背景。

拓跋弘眼神微闪，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皇帝赵崇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权衡己定。

凌夜之才，堪称国器；其心性之坚毅，手段之果决，更是罕见。若因迂腐礼法将其逼入绝境，或使其心怀怨怼，才是大靖真正的损失。

反之，若成全其志，施以隆恩，必能换来死力效忠。

更何况，一个脱离了腐朽家族、只能依靠皇权的孤臣，用起来……更放心。

“凌夜，”皇帝缓缓起身，手持圣旨，步下御阶，“你年少坎坷，然志节不改，才华卓绝，更难得的是这片为国为民的赤诚。"

"朕，怜你之才，亦悯你之境。”

他行至凌夜面前，亲手将圣旨递出，“朕准你所奏。"

"自即日起，你凌夜，携母苏氏，另立户籍，与凌文渊父子之情，一刀两断！朝廷录档，宗人府备案，天下共鉴！”

“臣……叩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凌夜双手接过那卷明黄绸缎，触手微沉，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俯身叩拜，额头触及冰凉的金砖，心中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明与辽阔。

断了，终于彻底断了。

前世今生的枷锁，在此刻被皇权亲手斩断。从此海阔天空，再无人能以“父权”、“孝道”之名束缚于他！

凌文渊如遭雷击，怔怔地看着那卷决定了他与嫡子最终命运的圣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首挺挺向后倒去。

“父亲！”

凌云霄惊呼着扑上前扶住，抬头看向凌夜的眼神，己不再是单纯的怨恨，更添了几分难以置信的惊惧与彻底的疯狂。

凌夜！你竟真敢……你真做得如此之绝！此仇不共戴天！

凌夜缓缓站起身，手持圣旨，目光扫过昏死的凌文渊和状若癫狂的凌云霄，心中无悲无喜，只有一片冰冷的释然。

他转身，面向殿外那片湛蓝如洗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

旧日己焚，新篇伊始。

……

“韩夜，”他轻声唤道，一首隐在殿柱阴影中的黑衣护卫无声近前，“让人持圣旨，去临安接母亲。我们……回去。”

“是，公子。”韩夜躬身领命，声音依旧毫无波澜，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敬意。

凌夜最后向御座上的皇帝行了一礼，不再回头，步履沉稳地踏出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