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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盐碱耕耘第103章 定计与攻心（第1页）

第一节：无声的愤怒

工具棚里，气氛凝重。几袋被划破的土壤样本散落在地上，混合在一起，己然无法分辨原本的编号和采集位置。王海生拳头攥得咯咯响，眼睛瞪得溜圆：“让老子知道是哪个龟孙子干的，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陈曦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撮混杂的泥土，面色沉静，但紧抿的嘴角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这不仅仅是破坏了几袋土，更是对技术小组权威的挑衅，对科学秩序的蔑视。

“海生，冷静。”陈曦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稳定人心的力量，“发火解决不了问题。对方就是想看我们乱起来。”

“肯定是赵劲松那伙人！”王海生怒气未消，“他白天就看我们不顺眼！”

“没有证据，不能妄下结论。”陈曦摇了摇头，“也可能是其他人，甚至……只是单纯的恶作剧。”他更倾向于这是一种警告，而非单纯的破坏。他站起身，对众人说道：“样本被毁，确实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但勘测数据还在，大部分样本也还在。我们今天的工作没有白费。这件事，我会向林排长汇报，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照常开工。”

第二节：土法的智慧

当晚，苏晓蔓在卫生所旁边的临时实验角，点起了煤油灯。她没有精密仪器，但有的是智慧和从父亲那里学来的传统方法。她将未被破坏的土壤样本分别放入干净的碗中，加入蒸馏水（她用反复蒸腾海水得到的冷凝水替代）搅拌、静置，然后用陈曦帮她打磨光滑的竹片蘸取上层清液。

她采用最原始的“尝味法”和“观察法”进行初步判断——盐分高的土壤溶液咸涩感明显；她还将溶液滴在提前用紫甘蓝汁浸泡过的滤纸上，通过颜色变化大致判断酸碱度；甚至，她还将少量溶液滴在铁片上用火烘烤，观察结晶的形态。

这些方法粗糙而依赖经验，但在苏晓蔓细致入微的操作下，依然得出了有价值的结论。她在一本新的笔记本上认真记录：“一号区，表层盐渍极重，pH偏高（碱性）；三号区，中层有疑似苏打盐碱反应……”

当她将这份凝聚着心血的初步检测报告交给陈曦时，陈曦眼中充满了感激与敬佩。“晓蔓，谢谢你。这份报告太及时了，它告诉我们，东部地区不仅是盐的问题，还有碱的威胁，我们需要制定更综合的改良方案。”

第三节：公开的阳谋

第二天，陈曦并没有如众人预料的那样追查破坏者，也没有在公开场合提及此事。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照常主持技术小组的会议，并且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

他将苏晓蔓的检测结果、勘测的地形图，以及他基于这些数据设计的初步改良方案（包括针对不同盐碱类型的洗盐策略、针对黏土板结层的深翻与掺沙建议等），全部公开展示在连部门口的公告栏上。

不仅如此，他还特意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在旁边做了注释，解释为什么这里要挖深沟，那里要修缓坡，为什么要区别对待不同区域的土壤。

“我们的所有工作，所有数据，所有计划，都对全农场公开。”陈曦在技术小组内部说道，“我们要用阳谋，而不是阴谋。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真相和逻辑，是我们最强大的武器。”

这一举动，在农场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许多原本对改良计划将信将疑，或者单纯好奇的知青和农工，都围在公告栏前观看、议论。科学的、系统性的规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展现在他们面前，消除了一些因不了解而产生的误解和谣言。

第西节：裂痕与橄榄枝

赵劲松也站在人群外围，远远地看着那份详尽的规划图和数据。他的脸色变幻不定。陈曦的公开展示，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打在了他之前“故弄玄虚”的指责上。尤其是那份土壤检测报告，虽然简陋，却透露出一种严谨的态度，与他想象中的“瞎折腾”相去甚远。

他身边一个跟班低声说：“劲松哥，他把什么都贴出来了，是不是……”

“是什么？”赵劲松烦躁地打断他，心里却是一团乱麻。陈曦的坦荡，反而衬托出他之前的言行有些狭隘和见不得光。那种基于知识和自信的从容，让他感到一种无力感。

就在这时，陈曦穿过人群，径首走到了赵劲松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以为会爆发一场冲突。

然而，陈曦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递过来一张图纸：“劲松同志，我听说你在机械方面很有想法。这是我们设计的一种简易人力夯土机，用于夯实渠坝，比人力石杵效率高很多。这方面的设计和制作，我们小组里没人比你更在行。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忙，看看能不能实现？”

这不是命令，也不是乞求，而是一份基于对其能力认可的、真诚的邀请（橄榄枝）。

赵劲松完全愣住了。他预想了陈曦的质问、指责，甚至嘲笑，却唯独没想过会是委以重任。他看着那张画着清晰结构图的纸张，又看看陈曦毫无芥蒂的眼神，一时语塞，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内心的骄傲和对知识的渴望，在此刻激烈交锋。

而就在不远处，人群中的一个角落，一个身影悄然退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土壤样本的破坏未能阻止进程，陈曦的公开透明和拉拢赵劲松的举动，显然让暗处的反对者感到了压力。新的风波，或许正在酝酿。

（第二卷第103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