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傩却说其中咒力丰厚,浮舟极难不联想到他们这群人的意图。
这也就算了,最让她感到难受的是,宿傩现在在她的体内。
她觉得自己没有异食癖,但好像不归她管。浮舟脑袋里的一根线正在濒临崩断……
“我没吃。”宿傩没想吓浮舟,赶紧打住:“除了封印灵魂的手指,其他我动都没动。”
浮舟感觉稍微好些了,但免不了说话带着点脾气:“那你把他放那干嘛呢?”
“不是我,他们送的。”
“谁?”
宿傩沉默了一会,说:“羂索。”
浮舟过了一会,苦笑。
她有再多的脾气也被这个名字磨平了。
她摇着头继续往外走,很快出了玄关,到外头。
天空阴沉沉。
宿傩问:“距离有些远,要不要我代你走?”
“那你——”浮舟捂住嘴,制止自己泄露不好的情绪,缓和以后,才轻轻问宿傩:“那么你刚才喊我出来是做什么呢?”
“……我忘了。”宿傩这么说。
浮舟退回御厨子,这里的骨架神龛血水都令她倍感亲切。
她踩在已经被挂成置物架的头骨上,拽着坚固的礼品袋一步一步往上爬,自己攀到了纯白的座椅上。
她今天有点不对劲,恐怕还是没压住,又得罪了宿傩,但这份落差实在是……
浮舟正深感痛苦,她不打算表露。
不过她不知道,宿傩早就先一步领悟了她的忧郁,而且他并未如何不忿。宿傩觉得浮舟的忧伤也让他不好受,他想她别再伤心。
浮舟屈膝,靠在自己的腿上。这里建的那么高,就是为了王座上的主人能俯瞰一切,傲视万物。然而她的眼神里从没有不可一世与征服,浮舟只当这里是她终究要离开的地方。
宿傩则认为,浮舟低垂的眼里总是存在怜悯与悲伤。
他体谅她,并且理解她,但是如果宿傩说了「我理解你」,他又知道浮舟一定会为之生气。
所以他都按下不表,并且偷偷观察她的反应。
一路上,浮舟心情都没好转。
她被宿傩再次呼唤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柔软的棉花坐垫上,已经脱了鞋,袜子踩在下凹的地板,上面铺设地毯,有暖意不断传来。周围安安静静的,少有人闲谈说话,但还是有微弱的笑声自隔壁发出。
浮舟正身处一间安静的和室包间。
同时,甘甜温暖的气息钻进鼻尖。
浮舟定睛看向面前的瓷碗。
边缘润白、中间渐变成焦黄的年糕毫无防备,被置于红豆汤中。整个海域,包括刚被丢在此的孤岛看起来都甜丝丝的。
宿傩说:“我想你现在应当胃口不佳,吃些甜的吧。”
的确,比起烧肉或者火锅,这种甜点类的食物更容易下咽。
“谢谢。”浮舟说。
“附近的店铺大多关门了,只看见这么一家,而且还有单独的房间……”
浮舟已经动筷,她夹起年糕,酥脆的上半部分发出清脆的喀拉声,而下面已经泡软,沾着甜美的红豆汤。
她将年糕送到嘴边,下口前却停顿。
“怎么了?”宿傩问她。
浮舟细细嗅闻,从中发掘出和浓郁的红豆味搭配妥帖的柑橘味。
“很香,”她说,“我觉得其中放了橘皮。”
浮舟咬下一口,咔嚓的响动占据舌尖,香软的年糕柔和地包裹整个口腔;咀嚼中,红豆独有的味道也融合其间,不知不觉,浮舟也在享用间变得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