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舟也只好为难地虐待了不菲的蚕丝一遍又一遍。直到手指和琴弦都受不了折辱,她握拳放身前,怎么也不肯再动弹。
“真难听。”宿傩说,“没想到你还真是不会弹琴。”
浮舟被迫闹了通笑话,姑且蒙混过关,但脸上并不高兴。
反正他已经怀疑了,没那么好打消。
当晚,他还讥诮她指法拙劣:“怎么会把手拱起来,怎么想到的?”
浮舟心想,弹钢琴弹的,说了他也不懂。
她翻过身,挪远了。
宿傩在身后轻笑,等浮舟入睡了,呼吸既缓又平稳,他才又把她揽入怀中。
又一天,宿傩带着她参加初春的游宴,管弦与闲谈入耳,浮舟觉得自己像是宴会上被自带的酒水,既拿不出手又品质平平。
自认为等而下之的侍女跪坐在主人身旁,丝竹雅乐皆不入耳,在欢愉的场景里独具一格。或有人猜测,也许是残缺的缘故吧;她又是宿傩带来的人,在他旁边,也没人上来说话。
宿傩用曾爱抚过她发丝的手斟来美酒,冰凉的质感贴上浮舟的嘴唇。“喝一杯?”
面对递到嘴边的邀请,她扭过头,坚决拒绝了这项提议:“不喝。”
身负古怪传闻的女人,一朝撞了大运却不知珍惜,周围的宾客无疑会多少带点好奇又挑剔的眼光看她。
世人好热闹,自然也好奇宿傩会作何反应。
可当众被驳了面子,他也未见恼怒,了然道:“也对,酒后吐真言。再说你年纪还很小。”每个字都是意有所指。
浮舟听着却害臊,这里出场的游女大多年幼,看着显然都比她要小……再说这些都是她上次的说辞。
但她也不反驳,也不理会。
稍过了一会儿,趁着有人来请宿傩办事,事由么,家中邪祟侵扰,
望大人拨冗查看云云,浮舟听了一小会就挪动身体离开。
她在这个暖和的房间里透不过气来——
作者有话说:里梅:少爷从没这么笑过啊……
浮舟:我有玉玉症
宿傩:理解之后方能断言,爱,甚是无趣。
浮舟:最支持的一集。
第48章
坐在屋子里什么也没干,像是开了一天的会,乍然拉开门帘,送己身入松风庭院,浮舟便觉得卸去一身重负,也不嫌弃外面凉了。
在最烦闷的时候,旁人的呼吸声都令人难以忍受。她重重地喘了几口气,要把之前入肺的污浊全都吐出去。
浮舟迎着看不见的月光,摸索着往更安静的地方行去,结果多走了几步便踌躇。想到片刻后还得自己走回去,不能走太远,省的忘记路。
如果最后是宿傩或者里梅来找,免不了又要被说。
因这么一想,心情又低落起来,忍不住心想:宿傩到底为什么要带她过来?这种场合男人们自己玩玩就好了。他想干什么都行,何必带上她碍事。不过也只是心里的怨念。
理性上,浮舟觉得他在男女之事方面还算洁身自好……代价是将性、欲替换为食欲。
哎呀,那说起来还是前者更好接受。幸好宿傩好像只在一开始暴露出了那种癖好,后面的……浮舟不问,他也不主动恐吓她,至少维持了微妙的默契。
可能也是知道她不算坚强,容易受惊吓吧。
怪不得宿傩对于她的态度那样平淡从容,他估计觉得她迟早要露出马脚,故而不必多费神,耐心等待就好。
有关于宿傩的事情在浮舟脑中历历浮现,她一直想着他,却绝非爱慕而是忧愁。
分给别人的精力多了,用于自视的就少了。浮舟只当自己出现在这里格格不入,又觉得自己沉闷的样子多半叫人乏味。
她不知道举手投足间的谨慎与谦顺,还有一副欲言又止的忧郁皮囊,也能受到许多暗地里的瞩目。
就在往回走的时间里,浮舟被一名有心尾随的陌生人倾吐了真心。
那人言语间对她表露出热忱和倾慕。浮舟听说,她的每一片裙摆和发丝都勾住了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