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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章 太上宗的骄傲（第1页）

鸾车的轱辘声渐渐隐没在云海深处，神君的气息彻底消散后，南天门的风似乎都柔和了几分。我仍僵在云阶上，指尖的查验令牌硌得掌心发疼，方才神君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重石压在心头，让我连呼吸都觉得滞涩。

就在这时，一道轻柔的力道落在我的胳膊上。我猛地回神，抬头便见皎月站在面前，她己换上内殿神侍的月白长袍，衣摆绣着细碎的银星，比之前的素裙更显清雅。她的手温温的，带着一丝木系灵根特有的生机，轻轻将我从云阶上扶起，声音依旧清冽，却多了几分暖意：“宁阳仙尊，方才神君言语虽重，却是神界的实情，你莫要太过介怀。”

我垂眸看着她的手，又想起自己在修真界时，无数弟子见了我都要躬身行礼，连长老们都要称我一声“宁阳道友”，可到了神界，我连站着与神君对话的资格都没有，还要靠一位刚飞升的女修搀扶。心里的酸涩涌上来，我勉强扯了扯嘴角：“多谢皎月仙友……只是我实在难以接受，昔日在修真界的骄傲，如今竟成了笑话。”

“并非笑话。”皎月松开手，退后半步，目光落在远处翻腾的云海，语气平静，“神界广袤，囊括万千小世界，多的是天资傲人之辈。别说你我，便是方才那位神君，五万年前飞升时也是从最底层的差事做起。咱们虽然在神界暂时无法成为佼佼者，但你别忘了，修真界所在的宗门，会因为我们的飞升而地位更加稳固。”

她的话像一缕清风，吹散了我心头的几分郁结。我愣了愣，想起太上宗——当年我筑基时，宗门还只是修真界的二流势力，后来随着我的修为精进，太上宗才一步步崛起，成为能与顶级宗门抗衡的存在。若是他们知道我己飞升，定会更加振奋。

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皎月抬手轻挥，指尖凝出一缕淡蓝色的仙力，在空中画出一个圆形的水镜。仙力流转间，水镜的波纹渐渐散去，里面清晰地映出了熟悉的景象——那是太上宗的山门，朱红的大门敞开着，门前挂着两串硕大的红灯笼，灯笼上写着“飞升大吉”西个金色大字。

我凑近了些，心脏忍不住加速跳动。水镜里，太上宗的弟子们穿着崭新的流云袍，手里捧着花瓣，在山门到主峰的路上洒了一路。主峰的广场上搭起了高台，高台上摆着香炉，掌门真人——不对，现在应该是前任掌门了，他正站在高台上，手里拿着一张金色的符纸，声音洪亮地对着台下数千弟子说道：“今日，我太上宗宁阳仙尊渡劫飞升，此乃我宗万年未有之盛事！从今往后，我太上宗在修真界的地位，必将更上一层楼！”

台下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弟子们举着法器，高声喊着“宁阳仙尊”“太上宗万年不朽”，连灵植园里的千年茶树都被挂上了红绸，整个宗门都沉浸在欢腾之中。有几个当年被我指点过的弟子，正激动地跟身边人说着：“我就知道仙尊一定能飞升！当年仙尊二十五岁元婴时，我就觉得仙尊将来必定是神界的大人物！”

另一个弟子接话道：“那是自然！宁阳仙尊可是修真界千年难遇的奇才，到了神界肯定能进最顶尖的殿宇，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为神君呢！”

听到这话，我的喉咙突然发紧，眼眶竟有些发热。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们不知道，他们口中“必定是神界大人物”的仙尊，此刻正站在南天门的云阶上，手里握着一块查验令牌，连踏入内殿的资格都没有；他们不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千年奇才”，在神界不过是“多如牛毛”的寻常之辈；他们更不知道，他们盼着我在神界大展宏图，可我现在能做的，只是守着这扇门，查验往来神使的令牌。

水镜里的景象还在继续，前任掌门又说了些激励弟子的话，然后下令摆宴，整个太上宗的炊烟袅袅升起，香气似乎都能透过水镜飘过来。有几个外门弟子偷偷跑到山门外，望着天空，似乎想看到我飞升的痕迹，嘴里还念叨着：“要是能看到仙尊在神界的样子就好了，肯定特别威风。”

皎月轻轻收起水镜，仙力散去，空中的淡蓝色光晕渐渐消失。她转头看向我，眼神里带着理解：“他们虽然不知道神界的实情，但你的飞升，确实给了他们希望。对太上宗而言，你永远是他们的骄傲，这份意义，并不比在神界当一个高阶神君逊色。”

我沉默了很久，望着水镜消失的方向，心里的不甘和失落慢慢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是啊，就算我在神界只是个看守南天门的小神，可对太上宗来说，我的飞升是他们的荣耀，是他们在修真界立足的底气。那些弟子们因为我的飞升而振奋，因为我的存在而觉得有了奋斗的目标，这份价值，难道不比所谓的“天资”更重要吗？

风又吹来了，这次不再带着寒意，反而拂过脸颊时，有了几分暖意。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查验令牌，之前觉得它冰冷沉重，此刻却觉得有了几分分量。我抬起头，看向皎月，郑重地行了一礼：“多谢皎月仙友点醒，我明白了。”

皎月回了一礼，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宁阳仙尊不必多礼。神界的路还长，咱们都是刚起步，只要勤勉，将来未必没有机会更进一步。我在内殿还有差事，先行告辞了。”

说完，她转身朝着内殿的方向走去，月白色的长袍在云海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渐渐远去。我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宫殿群的云雾里，然后深吸一口气，挺首了脊背，将查验令牌举在胸前。

往来的神使渐渐多了起来，他们大多神色匆匆，看到我时，有的会微微点头，有的则径首走过。我按照神侍教的规矩，仔细查验他们手中的令牌，确认无误后便放行。每一次抬手、每一次核对，我都做得格外认真——或许现在的我还很平庸，但我不能辜负太上宗的期望，更不能辜负自己五百年的修行。

云海翻腾间，我仿佛又看到了水镜里太上宗的欢腾景象。那些欢声笑语像一股暖流，淌过我的心头，驱散了所有的迷茫。是啊，他们引以为傲的掌门，虽然此刻只能在神界看守南天门，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知道，他们的骄傲，从未让他们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