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瑜指腹滑过去,心口没来由地一跳。
她抬眼。
陈知站在两台阶之外,距离恰好。
“谢谢。”宋佳瑜把工作的分寸拿捏得恰当,“资料很细致。”
“只是协助。”陈知收回视线,“佳瑜,恭喜。”
“谢谢。”
“你看起来……比上月轻了一点。”
“可能因为春天。”
两人都没有多说。空气里有一根看不见的细线,被灯光绷得紧,又被人悄悄放松半分。
宋佳瑜把资料扣紧,转身往会场外走。她不敢在台阶上停太久,台阶是最容易让人脚下一空的地方。
乔然并不喜欢台阶。
她喜欢平面,会场、会议桌、合同、账页,所有东西都该摊开、摆平,让人看清楚该在哪里签字、该在哪里说“是”。
她跟在宋佳瑜身后走出会场,看见那份素灰的资料夹从对方的胳膊内侧滑出一条线;她又看见宋佳瑜指尖按住页角的轻,那种轻不是怕掉,是不舍得用力。
她没有在那一刻说什么。她等。
等到晚上十点,人潮散尽,灯也散尽。她给陈知发去一条短信:
明天19:30,梧桐里。后座。
收到。
梧桐里是一家藏在老公寓后楼的威士忌吧。
走廊狭窄,天花板低,墙上挂满了泛黄的演出海报。
后座是一间没有窗的房,空气里有旧木头被酒气浸了多年的味道。
乔然比约定早到十分钟。
她脱下外套,露出线条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扣得严丝合缝。
她不喝酒,只要了一杯苏打水,冰块碰壁的声音像在空房里敲出一个节拍。
十九点二十八分,陈知推门。她没有换掉白天通勤的衣服,神色冷静。
“Clara。”她点头,坐下。
“Selene。”乔然的声音平稳,“我们直接说事。”
“请。”
乔然把那份素灰资料夹丢到桌面中央,纸角在木纹上擦出一道极浅的白。“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别人越线。”
陈知的目光落在那张暖色便签仿佛留下的空位上,抬眼:“我没有越线。所有内容都属于‘工作建议’。”
“那张便签呢?”乔然并不打算兜圈子,“‘夜里降温,小心别着凉。’这是你工作建议的一部分吗?”
房间里安静了一秒。冰块在杯中轻响,像一句话说到一半被按住的余音。
陈知没躲:“那是我的判断,可能会有风。”
“你的判断应该留在会议纪要里。”乔然的笑并不温和,“不是贴在她的资料里。”
“我贴在哪里不重要。”陈知的眼神终于锋利起来,“重要的是,她看没看见。”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撞上,像两把在鞘中的刀,鞘与鞘先发出低沉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