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后,团队解散。
会议室只剩她和乔然。
门合上,外面的走道声像被布层隔去,近乎没有。
桌上的杯子里还有半杯水,灯把水面照成一块动也不动的白。
“你确定吗?”乔然问,语气稳,“我可以选别人。也有人可以讲。”
“确定。”宋佳瑜看着她,“我们要给投资人看的是‘稳’,不是‘避’。Selene的十分钟,只是把公共数据拉成线,这在逻辑上说得通。”
“这不是我问的全部。”乔然的眼睛在灯下显得更黑,“我知道你能承受工作里的任何风向。我在问你:你要不要我把她剔除,不是出于工作,是出于你。”
空气静了三秒。窗外的风好像从很远的江面爬过来,半路失了劲,到了玻璃前只剩下一点看不见的凉。
“不要。”宋佳瑜说。
她把“不要”说得很慢,“我们不能把‘私事’当‘策略’。你去找她谈边界的时候,做得很好,你是在边界内保护我。现在这个决定,也是边界内的。”
乔然盯着她,又盯了两秒。她轻轻点头:“好。”沉默之后,她补了一句更轻的话,“我在。”
“我知道。”宋佳瑜说。
她拖椅站起,绕到桌边,拥抱乔然,很紧,像把两个人在无形风里往一起栓。
乔然在她肩背上按了一下:“回家吧。今天够了。”
夜里十一点半。
司机把车开进小区,灯像星星一样在道路两侧排着,风把树影压低,投在地上像一层轻薄的网。
到家,客厅只开了壁灯,颜色暖到可以让人忘记时间。
两人都很累,洗漱后并肩躺下。
谁也没提“十分钟”的名字。
“周日还是去看场地。”乔然说,声音在枕边很近,“不急着定,看看。”
“嗯。”宋佳瑜应,“看看。”
她把“看看”重复了一遍。
她知道这两个字既是承诺,也是喘息。
她把手伸过去,扣住乔然的手。
两只手在被窝里相握,像两条线被系在一个看不见的钩上。
她关灯,黑落下来。
第二天中午,乔然在投行会议室,打开电脑,写给陈知的邀请邮件。
标题很短:“Roadshow—10-minsectorbrief(closedsession)”。
正文只有三行术语化的句子:固定稿、公共数据、十分钟。
末尾一句:“AppreciatedifyoucouldconfirmbyEOD。–Clara”
她看了两秒,点发送。
邮件飞出去的一刻,她反而更静。
她知道自己选择了“正面”,而不是“回避”。
她也知道,这意味着把刀摆在桌面上,刀锋向上,以免谁假装看不见。
不到十分钟,回信到,只有一个词:Accep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