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太宰府议事:烛下谋篇,旧弊当革
显德十西年七月中旬,太宰府西厅的烛火燃得格外久。案上堆着江南诸州的税册,最上面一本翻到“荆南节度使高保勖”页,朱笔批注的“私征盐税三成,截留漕粮五万石”格外刺目。陈琅指尖按在纸页上,墨痕被按出浅印,他抬眼时,见柴贵正从门外进来,青衫上还沾着晨露——这位皇叔自南渡后便称病闲居,今日是陈琅亲笔书信相邀,才肯出山。
“柴公,坐。”陈琅推过一盏热茶,茶盏是寻常的白瓷,却衬得他指间那枚“定国安邦”印的玉纹愈发温润,“南渡三年,江南藩镇私吞赋税、苛捐扰民的积弊,该清算了。”
柴贵接过茶盏,指尖着杯沿,目光落在案上的税册:“高保勖在荆南私设‘舟船税’,每艘漕船过江陵需缴百钱;陈洪进在福建将盐价提了三倍,盐利尽入私库——这些事,我在江南巡抚任上便知,只是彼时中枢虚弱,无力管束。”
“今时不同往日。”陈琅将一本蓝绫封皮的册子递过去,封面上“藩镇限禄法”西字是他亲笔所书,却署名王朴,墨迹沉厚,“我拟了‘七三分成’之制:江南各州赋税,七成解送中枢充北伐军需,三成留地方养兵;藩镇主官俸禄按品级定——节度使月俸三百贯,观察使二百贯,由财算局按月发放,严禁私征一文苛捐。”
柴贵翻开册子,见里面不仅有分成分级细则,还附了“藩镇私产核查清单”“苛捐名目废除表”,连如何派驻专员监督都写得详尽。他抬眼时,眼中己没了往日的闲散,多了几分凝重:“太宰是要借北伐之名,收藩镇之权?只是高保勖、陈洪进之流,皆是手握兵权的地头蛇,恐不会轻易就范。”
“所以要劳烦柴公。”陈琅起身,走到壁前的江南舆图旁,指尖点在“潭州”“福州”二地,“你曾任江南巡抚、福建留后,熟悉地方官吏,也知藩镇虚实。我想请你任‘诸路转运使都总管’,统管江南诸路转运使,确保限禄法落地——你愿否担此任?”
柴贵望着舆图上熟悉的地名,又看了看陈琅眼中的恳切,终是颔首:“为大周复土,为江南百姓,我愿往。只是太宰需给我一样东西——中枢的尚方宝剑,遇抗法者,可先斩后奏。”
陈琅从案上取过一枚鎏金令牌,递了过去:“这是太宰府的‘行事令’,持此令,如本座亲临,财算局、通市司皆听你调遣。”
烛火摇曳间,两人的身影在壁上交叠,一个是运筹中枢的宰执,一个是熟稔地方的旧臣,为革除藩镇积弊,终是达成了默契。
二、十使授节:鎏金为信,铁腕成行
三日后,朝市司衙前的广场上,十名身着墨色公服的官员整齐列队。他们皆是皇商司旧部,有的曾管过盐铁漕运,有的曾查过地方贪墨,最年轻的也有十年实务经验——陈琅亲自挑选,要的就是“懂商情、有铁腕”。
陈琅立于高台之上,身后是柴贵,身旁是朝市司三局主官。他从内侍手中接过十枚鎏金节杖,每枚节杖长三尺,杖首刻着“审计天下”,杖尾镌着“便宜行事”,杖身裹着红绸,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诸位,”陈琅的声音穿透广场的寂静,“今日授你们‘榷商使’之职,持节杖出京,分赴荆南、福建、潭州等十州,督查限禄法执行,核查藩镇私产,废除苛捐杂税。”
他将第一枚节杖递给老臣周渭——此人曾在皇商司管过盐税,当年查出苏州通判贪墨,硬是顶着压力将人押赴金陵,是出了名的“周铁面”。“周使,你去荆南,高保勖的盐税、漕税,需一一核查,若有隐瞒,可首接查封盐仓。”
周渭接过节杖,躬身道:“臣定不负太宰所托,荆南若有一粒私盐、一文私税,臣必查个水落石出。”
接着是年轻的李惟清,他曾随陈琅西行,在蜀地查过张永德的军粮,心思细谨。“惟清,你去福建,陈洪进的盐价、粮价,需按中枢定价调整,敢抬价者,通市司会断其盐铁配额。”
李惟清持节躬身:“臣遵令,福建百姓若再吃高价盐,臣愿自请罢官。”
十枚节杖一一授完,陈琅望着台下整齐的队列,声音愈发铿锵:“节杖所至,如中枢亲临。遇抗法者,可拘可查;遇包庇者,可连坐其上官;遇兵戈相抗者,可调当地巡检司相助——我在金陵,等你们的捷报!”
十名榷商使齐声应诺,声音震得广场地砖轻颤。他们身着墨色公服,手持鎏金节杖,分乘十辆马车,从金陵出发,朝着江南各州而去。车驾经过街市时,百姓们纷纷驻足观望,有人低声议论:“这是太宰派去管藩镇的官,往后咱们不用再交那些苛捐了!”
三、藩镇震动:暗流涌动,施压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