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表示自己对此事的充分重视,一月之中,他还至少会陪着李环山走一次钟灵殿。至于脉案药方之类,更是必得自己点了头,庄贵人那边才可用药。
这不是不相信李环山的本事,而是防着贵人看李环山年轻,心里不爽快。李和清甚至想好了说辞,若是元春不相信李环山的医术,自己要如何应对。
没想到钟灵殿那边居然一点疑虑也无,贵人的依从性很高。凡李环山看过觉得不合适的摆件、布置、饮食并习惯,说改也就改了。
李环山有
时候问的过于细节,连李和清都要捏一把汗时,元春也只让贴身的侍女照实说。李环山每隔三日必到钟灵殿请一次脉,元春也不烦,出乎意料地配合!
这么一来,李环山顿时信心倍增,满心满眼要在元春身上一展所学。竟愿意抛开之前快速见效的打算,耐下性子来为元春调理身体。
周高昱私底下叫人传了药方来看,虽不甚懂,但也能看出李环山不是那急于求成的治法,正合了他的心。后又听说元春十分配合李环山,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熨帖。
李和清那边的旨意是自己亲自派了刘顺子去说的,那是个最谨小慎微的人,他既然敢推了资历不深的李环山去应差,那就说明此人于这上头有些别人所不及的本事。
若元春只看着这人年纪轻,存了疑惑在心里,反倒不美。所以周高昱原本打算找个机会亲自去开导开导她。没想到元春对此事一点疑虑也无。
他是知道元春对子嗣的渴望的,能不存半点疑虑地相信太医院派去的人,说明元春对他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皇后和他是少年夫妻,这么些年,他自问待皇后不薄。可若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皇后身上,皇后可能不会质疑他的心意,但必定会质疑李环山的能力,或者说质疑他相信李和清会大公无私的判断。
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惠妃有孕都三个月了,如今还打着替大皇子调理身子的幌子避居长春宫!
其实认真说来,这种怀疑本没有错,至少在后宫之中,多一层心眼,就是多一层保障。两相比起来,贾氏平时看着聪敏机警,偏性子里有几分痴傻在里面,容不得自己不多看顾几分。
周高昱低声叹了口气,嘱咐刘顺子交代备用处,李环山那边务必多多留心,别让人有机会钻空子,让她稀里糊涂地吃了亏。
第二天朝会上,又捡着王子腾得力的地方多番夸奖,回来特意让人放出风声,营造一种庄贵人得宠是皇帝加恩其舅家的表象。
也亏得王子腾最近正与南安郡王斗得势同水火,元春这一遭虽让人眼红,却不招人惦记。
毕竟后妃谁不调理呢?皇后娘娘享天下奇珍,不也没调出个一男半女的。
若说这宫里谁对此事的反应最大,那还得数柳婉清。其他人可能只是听风声,她确实日日被扎着眼睛。太医院在钟灵殿来来回回,内务府、御膳房上赶着伺候,这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事。
要同一件东西,东殿出了钱,都比不上奴才孝敬给钟灵殿的品质好。柳婉清一边穿针引线,一边苦涩地想。
扎了不一会儿,脖颈低得酸疼,柳婉清向后一仰靠在软枕上,将手中的花样子随手丢下了。
越竹见她烦躁,连忙上来替她按着头,心疼地说道:“主子歇歇吧,这东西不是一时半刻能成的,费力着呢!咱们去永寿宫送了几次东西了,太妃娘娘都冷冷的,何必再去碰那个冷钉子。”
越竹显然很不赞同柳婉清向甄太妃靠拢,别看甄氏整天在后宫咋咋呼呼的,可前边的事一出,明眼人就知道这后宫里没谁真把她放在眼里。
之前良嫔摔了一跤,甄太妃闹得后宫鸡犬不宁,非咬定了有人谋害皇嗣,看谁都像那个贼人。
原来启祥宫中的那些人,更是不知过了几道刑,个个打的像血葫芦一般。侥幸留下一条命的,也废了。
折腾到最后,人良嫔自己醒来说是身体虚弱,头晕乏力才没站住。要问良嫔为什么身体不适还往外跑,那更是个笑话。
听说之前甄太妃身子不爽利,特地要叫了良嫔身边的宫女穗儿,去永寿宫抄经祈愿,为此还特地拨了自己身边的彩屏去顶替穗儿。
谁知良嫔是初次有孕,身边最得力的就是这个穗儿,眼面前一时半刻离不得她。为求心安,少不得回绝了甄太妃。
怕甄太妃不高兴,还允诺了等自己身子好些,必定亲自去为甄太妃祈福。
不想甄太妃真就不高兴了,听底下的人说,当时砸了好些东西呢!
那良嫔也是个实心的人,自觉当初有望伴驾是多亏了甄太妃的提携,如今因为一点小事惹得她心里不快,实在过意不去。自那之后就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等孩子一怀稳,立马就往永寿宫抄经去了。现有对证,良嫔头一日抄的经文还在永寿宫放着呢,应是惦记着没抄完,第二日不敢耽搁,方忙忙地去了。
谁想事情就那么巧,暑热天里被日头晃了晃眼睛,方才还好好的人,说话间就了下去,奴才们都没来得及伸手。
这话一出,众人看甄太妃的眼神立马就不对了。这前番兴师动众地查贼人,也好似在急不可待地给自己脱罪。不想良嫔为了护住自己的贴身丫头,情急之下才道出了实情。
甄氏当场就被褚香薇这话打懵了,褚香薇前一天是在她宫里抄经来着。可她自己说的,那是她的一片孝心。
因着前番两人的争执,甄氏一度觉得褚香薇借着肚子里的孩子心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