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不敢耽搁,赶忙替苏?按揉了头上的几处大穴。
这太医话不多,但是手法干净利落,穴位找得也很准,按揉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苏?的头疼便有所缓解。
薛泽再三跟苏?确定她已经没有不舒服了,这才带着众人进了皇陵。
这是苏?第一次进入皇陵,按照规矩,只能跟在薛泽和太后身后较远的位置看着,她这个位份,甚至没有给先帝上香的资格。
因为隔着很远的距离,苏?自然也听不到太后和薛泽母子之间的对话。
薛泽还小的时候,先帝。。。。。。
夜深人静,昭华殿烛火未熄。苏?独坐案前,手中握着一支朱笔,在一本泛黄的册子上逐页翻阅??那是她命人从内务府旧档中寻出的《产房录》,记录着十五年来所有皇子皇女降生时的接生人员名单。指尖停在“甲戌年冬至”那一行,墨迹已有些模糊,但“红氏,浣衣局调用”六字仍清晰可辨。
她闭目良久,脑海中浮现出红姨那双浑浊却清明的眼睛。那晚在通州草庐,老妇人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我换过三次婴儿……最后一次,连我自己都忘了谁是真的。”
苏?猛然睁眼。
三次?
此前只知两次调包:一次为太后所谋,以宫女之子替下惠嫔真胎;二次为淑妃所为,劫走宫女之子再换他人。可若真有第三次……是谁动的手?又为何连红姨自己都说不清?
她提笔疾书,召绿芙入殿。“去查当年承熙出生那一夜,守在产房外的所有太监、宫女、稳婆副手,一个都不能漏。尤其是……那个送热水的粗使宫女。”
绿芙领命而去,脚步刚消失在廊下,殿外忽传来急促叩门声。一名小太监颤抖着递上一封密函,说是自边关八百里加急,由神机营总管亲签封印。
信中仅八字:
>“玄照未死,潜伏京畿。”
苏?瞳孔骤缩。
突厥可汗献上的首级,早已经钦天监与刑部联合验明,确系“玄照”无疑。可如今神机营密探回报,西域细作在幽州一带发现一座地下庙宇,供奉的正是“先帝转世金身”,而主持者容貌酷似玄照,且能口诵梵文真言,令信徒跪拜如痴如醉。
更令人不安的是,这座庙宇建于皇家废弃的避暑行宫之下,图纸竟出自工部前侍郎李崇文之手??那位三年前被贬谪后神秘失踪的官员。
她冷笑一声,将信纸投入烛焰。火光映照她面容,冷峻如刀。
“好一招金蝉脱壳。”她低语,“先让世人以为他死了,再以‘复活’之名重聚信众。等百姓笃信他是不死真佛,便是举兵之日。”
但她心中另有隐忧。玄照背后之人,绝非mere叛党余孽。能调动工部旧图、掌控皇家行宫地基、收买戍边将领视而不见……这背后必有朝中高官暗中支撑。
她起身踱步,忽觉一阵晕眩,扶住桌角喘息。近来常有此感,起初以为劳累所致,可今晨梳头时,竟发现鬓边白发竟已蔓延至耳后。她不过三十六岁,何至于此?
绿芙回禀时带来一份名录。其中一人引起她的注意:林采薇,原为尚仪局绣女,因手艺精巧曾入产房为新生儿缝制襁褓兜帽,当日值夜送热水,次日便突发高热,病退出宫,后再无踪迹。
“查她户籍。”苏?沉声道。
半日后,消息传来:林采薇本是江南孤女,被尚仪局收养,无亲族牵连。但奇怪的是,其档案中有一页被虫蛀蚀,恰好是入宫前的经历。而更蹊跷的是,她在宫中五年,从未请过家书,也无人探望。
苏?忽然想起一事??承熙幼时常穿一件藕荷色小肚兜,上面绣着一朵并蒂莲,说是“娘亲给的”。可她从未亲手做过那件衣物。问起乳母,对方只道是“一位好心姑姑留下的”。
她命人取来那件肚兜。多年过去,丝线已泛黄,但在灯下细看,针脚间竟藏着一行极细的小字,需以特制药水涂抹方显:
>“癸酉年腊月初七,吾儿生于雪夜,未能相认。”
苏?呼吸一滞。
癸酉年腊月初七,正是薛明远生辰!
而这并蒂莲纹样,正是镇国公府嫡系女眷世代相传的绣谱!
难道……林采薇竟是镇国公之女?她混入宫中,并非为了刺探情报,而是为了寻找失散的儿子?而她送入产房的那碗热水,是否也暗藏玄机?
苏?立即下令封锁尚仪局旧档库,严禁任何人进出。同时派遣心腹伪装成游方郎中,前往林采薇最后出现的城南贫民巷查访。
两日后,密报送达:该巷一间破屋中藏有一具枯骨,身旁有半块玉佩,刻“镇国”二字。尸骨旁还有一本残日记,写道:
>“我终于见到了他。他穿着明黄袍子,被人唤作太子。可他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掌心有朱砂痣,而这一个没有。但他们都说他是真龙,难道是我记错了?还是……他们连命格都能伪造?”
苏?读至此处,脊背发凉。
林采薇也曾相信薛明远是她的儿子,可当她亲眼见到“承瑞”之一时,却发现掌心无痣,与预言不符。于是她开始怀疑整个体系??包括所谓的“纯阳命格”、“朱砂胎记”等传说,是否本就是一场精心编织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