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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 东宫无主（第3页）

城门紧闭，百姓被勒令不得出门。街道空荡，唯见巡逻骑兵往来穿梭。但他并未强行入城，而是在城外荒野搭起一座简易高台，以焦木为柱，残碑为基，插上那面来自“归藏”渔船的褪色旗帜。

第一天，无人前来。

第二天，几个流浪艺人偷偷靠近，躲在树后聆听。

第三天，数十名平民陆续出现，有人抱着破琴，有人揣着骨笛，默默坐在台下。

第四天，孩童们开始传唱一段新曲，歌词简单却直击人心：“我听你说，我为你唱，纵使无名，也不该忘。”

第五天清晨，当阿澈再次吹响芦苇笛时，奇迹发生了。

全城地下，数百件被掩埋的乐器同时震颤??那是历代被销毁的民乐遗器，深埋于宫墙之下、巷陌之中。此刻，它们仿佛受到召唤，自发共鸣，形成一道横贯京城的声网。

连皇宫内的编钟也无故自鸣，三十六枚铜磬齐响，奏出的正是《缄口者之诗》的开头音符。

皇帝在殿中惊起，脸色惨白。他知道，这不是人力所能为，而是整个民族被压抑百年的声音，正在集体苏醒。

当天下午，他下令打开城门，亲自出迎。

阿澈步行入城，身后跟着越来越多的百姓，人人手持自制乐器，组成一支无声却庄严的队伍。他们不呼口号，不举兵器，只是安静地走着，像一条缓缓流动的河。

承天台上，阿澈立于中央，面对万千人群与皇室重臣。

他没有说话，只是举起芦苇笛，闭目凝神。

第一声笛音响起，天空骤然阴沉，乌云翻滚。

第二声，地面微颤，皇宫地窖中浮现出无数漂浮的竹简，上面墨迹流转，竟是当年被焚毁的《万民吟》全文！

第三声，所有在场之人耳边同时响起一个声音??那是他们各自逝去亲人的话语：父亲的叮咛、母亲的哼唱、孩子的笑声、爱人的私语……每一个人，都听见了那个以为永远失去的声音。

第四声，皇帝双膝跪地，泪流满面。

因为他听见了??那个被宫规禁止歌唱的母亲，正用玉哨中的气息，轻轻哼着那首摇篮曲。

全场寂静。

然后，不知是谁先开始，一个人，两个人，百人千人，万人齐声哼唱起来。没有统一曲调，没有固定节奏，但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竟形成一种前所未有的和谐。

那是真正的“万民之声”。

事后，皇帝宣布解散“正音院”，废除《九律正典》，并将承天台更名为“闻心台”，立碑铭志：“自此以往，凡民有所诉，皆得发声；凡声有所寄，皆应被闻。”

阿澈没有接受任何封赏，也没有留在京都。他在一个月圆之夜悄然离开，踏上了新的旅程。

有人说他去了西域沙漠，为被风沙掩埋的古城奏安魂曲；有人说他在江南水乡，帮助一群失语的绣娘找回歌声；还有人说，某个雪夜里，他出现在长城尽头，对着凛冽寒风吹了一整夜的笛，只为让那些冻死在戍边路上的无名士兵，听见一句迟到的“你们没有被忘记”。

而那根芦苇笛，依旧残破不堪，裂口如枯藤蜿蜒。

但它吹出的每一个音，都在提醒世人：

有些声音，穿越生死，跨过时间，只为找到那个肯听的人。

风不止，涛不息，万籁长鸣。

而阿澈，仍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