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愣住:“可是……太子亲召……”
“那就让他来找我。”她微笑,“我不是臣子,是守碑人。我的职责不在朝堂,在这里,在每一寸需要被记住的土地上。”
沈珏在一旁听得直乐:“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连太子都敢拒召。”
“不是胆子大。”她望向远方,“是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真正的权力,从不来自官印诏书,而来自人心所向。若天下人都愿守护和平,谁又能重启战火?”
数日后,太子微服私访,独自来到归途书院。
他没有带仪仗,也没有穿龙袍,只一身素衣,背着个行囊,像个普通游学士子。他在书院门口站了半日,直到听见课堂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今天我们讲最后一课。”
学生们安静下来。
苏挽云站在讲台上,手中拿着那本泛黄的《守御十章》。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要把剑心匣开放给所有人?为什么不保留‘天选之子’的传统?今天我要告诉你们真相??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天选之人。所谓天赋,不过是苦难教会我们的敏锐;所谓使命,也不过是一个人看清现实后依然选择前行的勇气。”
她翻开书页,指着第一章末尾那句话:
>**“山河不语,自有光;人心未灭,即归途。”**
“这句话,不是我想出来的。”她说,“是千万个像杨铁匠、像我母亲、像拓跋烈那样的人,用一生走出来的路。他们不曾留下名字,却让后来者得以看见黎明。”
太子站在窗外,听得眼眶发红。
课毕,他走进教室,深深一拜。
“老师,学生来了。”
苏挽云看着他,没有意外,也没有激动,只是轻轻点头:“坐吧。”
两人在庭院石桌旁相对而坐,茶香氤氲。
“北境之事,我已知晓。”她说,“但我不去。”
“为何?”太子急切道,“若真有术士余孽复苏,唯有您能镇压!”
“镇压解决不了根本。”她平静道,“百年前那一战,就是因为有人妄图以强权压制一切异端,才导致冥枢之心扭曲成灾。历史不能重演。”
“那该怎么办?”
“由民间自行组织巡查队,联合西狄、南疆各族志士,共同勘察遗迹,公开研究成果。让真相代替恐惧,让合作取代猜忌。这才是防患于未然。”
太子沉思良久,终于点头:“若如此,是否太过冒险?一旦失控……”
“那就让我们一起承担。”她打断他,“你身为储君,不必追求完美无缺的统治,而应培养一个无需依赖帝王也能运转的天下。这才是真正的太平。”
太子起身,再次长揖至地。
“学生受教。”
临行前,他犹豫片刻,问道:“老师……您这一生,可曾后悔过?”
苏挽云抬头望天,雪花又开始飘落。
“后悔过很多次。”她轻声道,“后悔没能救下母亲,后悔让沈珏负伤多年,后悔逼迫拓跋烈走到绝路……但我从未后悔踏上这条路。因为每一次痛楚,都让我更清楚地看见??什么是值得守护的。”
太子离去后,书院恢复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