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远舟寿终正寝前,留下遗言:“把我埋在两国边界线上,头朝北,脚向南。若有哪天战火再起,就拿我的骨头当界桩。”
临终那日,他握着苏挽云的手说:“你说得对,救赎有时只需一瞬间。但我更庆幸,这一瞬,我们共同走了三十年。”
她含泪点头:“你不是归还了命,而是延长了时代。”
某年冬雪,她独自走入地宫。
断刀仍在,却已不再发热。她伸手轻抚刀身,低语:“你还记得吗?那一夜,我说我不是祭品,乃为主宰。”
无人回应。
但她知道,那股力量仍在,只是沉睡了。
她转身欲走,忽听身后一声极轻的嗡鸣??
断刀震颤了一下,随即,一道微弱蓝光自刀尖升起,凝聚成小小鸾鸟虚影,绕她三圈,而后飞向龙脊碑,融入其中。
碑文更新:
**“第十位守碑人,已就位。”**
她怔住,继而微笑。
原来,传承从未中断,只是换了形式。
次日清晨,她召集所有弟子于书院广场。
孩子们列队肃立,不知何事。
她站在高台上,手中捧着一枚新琢的玉簪??仍是鸾鸟形状,但双翼展开,口中衔着一枚小小的金钥匙。
“今天,我不再讲课。”她说,“我要交付一样东西。”
她将玉簪交给最年幼的学生??一个来自南疆瘴林的女孩,父母皆因早年血祭而亡。
“这不只是信物,更是责任。从今往后,剑心匣将向所有人开放。不再有‘天选之子’,不再有‘注定牺牲’。守护,应当是自愿的选择,而非命运的枷锁。”
女孩颤抖着手接过玉簪,泪水滑落。
“我……我可以吗?”
“你可以。”苏挽云蹲下身,直视她的眼睛,“因为你记得痛,所以才更懂得如何阻止它重现。”
人群之中,沈珏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在书院门口问她:“你怕不怕?”
那时她答:“怕。但我不能停下。”
如今,她终于可以停下。
但她没有。
因为她知道,只要还有人愿意前行,归来之路,就永远不会关闭。
多年以后,史官修撰《梁末纪略》,在“边关志”一卷中写下这样一段话:
>**“自昭宁夫人起,封印不再以人为灯,而以志为炬。
>断刀不朽,非因神力,实乃人心不灭。
>是故有言:孤峰不语,自有光;
>黄花虽小,亦照归途。”**
而在遥远的极北雪原,一座简陋木屋内,一位白发老妪正在教几个孩子写字。
她写的,正是四个大字:
**“吾以我志,续此人间。”**
窗外,风雪呼啸。
屋内,灯火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