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逐客意味明显,甚至不问艾登要证据,因为并不重要了。
艾登把合金面罩扣回脸上,藏起嘴角笑意——帝国最大军团的统帅比他预想中还要坚强,让他放心。
他在楚霜肩头稳重捏了一下:知道真相依旧冷静,帝国的元帅位早晚是你的。
艾登撑伞离开,一步一阶走远,点亮终端,接入一个无法溯源的通讯频道,给某个信号发消息:我要回枯砂要塞了,会帮你打开大门。
片刻,对方回消息问:楚霜呢?不会横插一杠么?
艾登眼角被冰雪冻出一抹厌恶,很快碎在冰天雪地间。他关闭终端,没再回复,背向楚霜走得很远,又回望墓碑的方向,隐约可见星航军年轻的统帅依旧只身蹲在墓碑前,动都没动过。
楚霜确实没回头。
他能把通透甩给艾登,证明他是这么想的。但他是个活人,一点不别扭是不可能的。
雪越下越大。在他肩头和微微弓起的背上积攒,他看向艾登带来的花朵,它们也被雪盖住。他替花儿觉得冷。
“冷不冷?”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无声地站在楚霜背后,轻轻掸掉他身上的落雪,给他披了件大衣——苏信昭撑着伞、拿着花,心疼地看他。
艾登离开时踩下的脚印隐约可见,小苏虽然不知道脚印属于谁,但心里存有几个怀疑对象。无论是哪个货来过,都不是好东西。
他没有问,把花放在楚家二老的墓碑前。
楚霜蹲着出神太久,关节又冷又僵,站起来打个晃,被苏信昭扶住。
他稳住身形,定定站直:“老爷子,在天有灵,给力点,好让我不辜负你的在乎。”
说完这话,他见苏信昭满眼担心地看他,笑着在对方脸上捏一把,“走了走了,干什么这表情。我在博士那闷得难受,出来逛一圈,嗯……一会儿你还有事吗?有个地方我想去,你陪我去吧。”
苏信昭被他冰凉的手冻了脸,毫不在意楚老头是否在天有灵,当着那二位的面把楚霜的手合拢在自己掌心。他觉出楚霜有微妙的不对劲,倒不是强颜欢笑,但具体是什么他说不清。
他对将军有求必应,指哪打哪地陪人家去“想去的地方”。
——居然是个甜品店。
还是家新开的网红店。
楚霜穿着制服,肩膀上一拉列星星太耀眼,不好招摇过市,遂指使苏信昭扎到一群小姑娘之间,排队买蛋糕。
苏信昭二十多岁,人高模样帅,经过几年的政坛磨砺,青涩褪尽,乍看比同龄人温和太多,而细品温和里包裹的不是随波逐流,而是种懂得藏锋的坚硬内核。
他实在不像会亲自来这种店门口排长队的人,很快被以欣赏的目光品评、偷拍。
苏信昭不介意,规规矩矩站着,时不时回望一眼停在街对面的陆行甲。他当然不可能透视过防窥玻璃看到楚霜。但他忍不住想回头。
小苏对甜食不喜欢,也没研究,在他看来柜台里的玩意花里胡哨,是哄内心柔软的小朋友的。就连这些跟风尝鲜的小姐姐们,都不一定是真的对食物本身感兴趣。
至于小霜嘛……
苏信昭早发现了,小霜平时不吃甜食,但特殊情况下,他会主动找甜的来吃。将军此种行径该类比于猫咪啃猫草,需求大于喜欢,又或者是在特定前提下的喜欢。可这个大前提好像也不是心烦,发生次数太少,苏信昭尚不得要领。
队排了半小时,苏信昭终于买到蛋糕。他美滋滋的,感受到一种“哄到爱人”的居家男人的幸福。
前所未有。
游客的外壳积了满层的雪。
苏信昭按开舱门时,雪扑簌簌地落下来,舱内扑出温暖如春的气息。
楚霜早把内舱调成聚会模式,舱座椅变成沙发,工作台变成温馨的矮茶几。他正架着二郎腿喝热茶,见小苏回来,给对方倒茶暖手,跟着迫不及待、离开准备开吃。
果然,下一刻将军撸胳膊、挽袖子,刀法卓绝地把蛋糕“分尸”。
苏信昭遂对“小霜吃甜品”一课题有更深层感悟——他更喜欢味道,不太在乎这玩意的模样。
“真那么好吃吗,”苏信昭小口陪吃,咂摸滋味,看楚霜一脸心满意足,依是不甚理解,“我怎么觉得味道都差不多?”
楚霜把目光从蛋糕上分一眼给他,突然笑得挺坏:“牛之所以嚼牡丹,是因为牛没意识到牡丹稀罕,那是打开方式不对,”他沾起丁点奶油,抹在苏信昭唇缝上,“你看,这就不一样了。”
然后,他撑着茶几探身过去,捻起小苏下巴,用舌尖把奶油舔进嘴里、又吻回去。
第156章戏台
透过人间游客的单向可视窗,能看到街上的雪和行人,游客为亲密的二人阻隔出安宁温暖的空间。
苏信昭对楚霜座驾的性能门儿清,按下功能变换键,工学沙发舒展成单人床。